一边,燕承昱和戚砚立刻出发,赶往了宣城的方向。
而另一边,青州刺史府灯火通明,月亮高悬,仍有几句闲谈声传出来。
木秀之坐在躺椅上,偶尔有几句咳嗽声传出,听着手下的回答。
他脸色苍白,身材消瘦,一看就是缠绵病榻的样子。
中间站着的那个人倒算得上是丰神俊朗,若是春香在的话,一定就能认出来,这就是曾经告诉他陈林死亡消息的那个人。
“主人,咱们派去的那些人无一生还,不知接下来怎么处理?”
木秀之道:“顾准,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本来也没想过他们能有什么作为,戚砚武艺高强,又百毒不侵,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只是可惜,当初把他送出去了,不能为我所用啊。”
顾准道:“戚砚这样也未尝不好,他在皇宫对我们才更有利。”
木秀之目光一凛,沉声道:“宫里那边可以开始布置了,都安排好了,这天也是该换一换了。”
顾准低声道:“听说,太子也来了。”
“好啊,好啊。”木秀之低低地笑了几声,“没想到我在油尽灯枯之时还能得见故人之子,老天待我不薄啊。”
“燕榆应该也会过来分一杯羹吧,”木秀之又咳嗽了几声,道:“若是早就与我联手,又何必拖到现在呢。”
“只是可惜,我要的就是他有来无回。”
顾准问道:“主人,那当时属下在皇宫做的那些事,他知不知道?”
木秀之眼皮都没抬,淡淡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我们想做的事都是一样的,而且,想让燕敬死的人也不只是我们,恐怕太子都不想让他活呢。”
“好了,你先下去布置吧,等太子到了青州,把他请过来,我这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顾准想说些什么,可到底是没有开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等他走后,木秀之喃喃道:“楼家的仇,终于要报了,不知道你的在天之灵,会不会觉得有稍许安慰。”
“郁陵,你外甥我也要看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和你长得像不像,还是更像郁柔啊。”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还好,我这副残破身躯,还是撑到了这一天。”
“临风,我好想你……”
这一声叹息,随着风,越飘越远……
…………
过了一天一夜,燕承昱一行人终于到了宣城。
他们休整一晚以后,顾准果然就过来请燕承昱往刺史府一叙。
燕承昱听罢,笑着反问道:“孤初到宣城,对宣城也不太了解,按理来说去拜见木大人也无妨。”
“只是,木大人缘何不来拜见孤呢?”
顾准恭敬道:“我家大人缠绵病榻日久,对于青州灾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故而不能来拜见殿下。”
燕承昱和戚砚对视了一眼,缓缓开口:“既然如此,孤就去一趟刺史府。”
木秀之坐着轮椅在门外等候,而燕承昱在看见木秀之的第一眼,就只有一个感觉。
——这个人,快死了。
木秀之消瘦地不成样子,见燕承昱过来,他在轮椅上行了一礼,“臣木秀之参见太子殿下,臣腿脚不便,恕臣不能行大礼了。”
燕承昱自然也不在意这个,摆了摆手,道:“木大人夙兴夜寐,才华横溢,孤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可青州灾情这么久还没有结果,岂非是大人失职?”
木秀之听了这话,脸色不变,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说:“请殿下与戚大人过书房一叙。”
戚砚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燕承昱来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木秀之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自然欣然前往。
木府修的十分清净雅致,燕承昱随口赞叹了一句:“大人这府邸修的不错,颇有曲径通幽之感,和大人的名字也十分相称。”
“良木得风,而秀于林。”
木秀之的神色不由得愣了愣,半晌,才道:“殿下谬赞了。”
书房离得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木秀之遣散了众人,只留下自己,燕承昱和戚砚三个人。
他对戚砚说:“当年送你走,是燕榆点名要你,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做的。”
戚砚冷冷开口:“何必把自己摘得这么干净,你们的本质又有什么区别,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木秀之摇了摇头,也不争辩,“你要小心燕榆,他恐怕一直想要你死。”
戚砚问道:“你不想让我死吗?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信不信由你吧。”
木秀之缓缓道:“我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在青州,就是为了把所有人都吸引过来,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结束这一切。”
他笑了笑,道:“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人比我对宣城更熟悉了。”
燕承昱淡淡道:“所以你就不惜把良民变成暴民,就为了帮你的计划?”
“民生多艰,你这么做,是把青州百姓弃之于不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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