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殷茹，赵大妮轻松了许多，只安排了个拔草的任务给她，这活儿要是不嫌脏可以直接坐着。
殷茹坐在旁边的田埂上，母女俩还能聊下天儿，谈谈殷茹在殷家的事。
赵大妮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她魏玖的情况。
“她以前什么样子我没见过，她以前过得怎么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放心，她现在过得很好。”
“是嘛……”愧疚确定没了，到底还是有根刺存在，她在钟家都自身难保，多她一个闺女也确实顾她不上，更何况她还心知肚明她不是她亲生的。
只是她没想到卖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殷茹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确定离得还算远，说小声一点应该听不见她们说什么，就问她：“当年钟大发为什么要卖她？”
当年的魏玖将满八岁，钟大发也才十二，正好出门就遇到了贩子，又想到了卖妹妹的主意，一切都过于凑巧。
这个事赵大妮了解的不多，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魏玖不是她亲生的，她装也要装出来难过的样子，对那些细节就记得不是很仔细了。
殷茹看向钟大发的方向，哪怕她现在不知道，早晚也打听得到，就像现在，钟大发就跟一个外人吹牛，说他亲手卖了的妹妹自己找回来了，这样一个事迹他怎么可能不吹的底儿朝天？
*
殷茹只改变了钟家一天的伙食，隔天就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一碗清澈见底的稀饭，两张薄可见光的杂粮菜饼，以殷茹的胃口都吃不饱，更不用提劳动量更大的男人了。
吃完了这点东西殷茹也才八分饱，不等他们卖惨，她直接离席走开了。
钟大发丢了筷子跟上去想跟她说说话：“小妹，你等等我！”
他不找她，殷茹也要找他，兄妹俩一起走了出去。
“小妹，你能不能带我去省城玩玩？”
钟大发一共也不认得几个字，偏偏殷茹写的他都认识，他认出来她留的地址是个邮局，不过他没说出来，只是悄悄地记下来打算拿这个威胁她。
殷茹没有直接拒绝他，不过——
“你先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要卖了我。”
钟大发挠挠头，这个问题不难，但问题是六七年前的事了，他哪里记得清楚：“你让我想想。”
隔了好几年记忆虽然有点模糊，但要彻底想起来也不是多难：“我当时嫌屋子小，说话的时候就跟人抱怨了这个事，就有人说可以卖了她……”
他一时卡壳，殷茹也没有打断他，直到他继续开口：“我想起来了，是大痦子说的！”
想起来一个引子，后头的事要再想起来就不难了。
“本来是大痦子的后娘要卖他妹妹，可是那天他听我提起来就卖了我妹妹，他妹妹就没卖成！”
殷茹挑眉：“那他妹妹呢。”
钟大发露齿一笑，牙齿半黄不黑的，让人看了难受：“还是让她后娘卖了，就在隔壁三山村，卖得不远。”
殷茹想了想又说：“我想去见见大痦子，你领我去。”
钟大发急于讨好她，几乎是她说什么他做什么了，要见大痦子还不容易，离他们家又不远。
村子里的房子间隔较远，有时候走上几分钟才看得到一户人家，他说是离得不远，也走了有十几分钟。
大痦子的家跟钟家看起来差不多，可见卖了闺女也没让他们好过多少。
站院子边上往里看，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坐在石凳子上在吃东西，他旁边有个女人拿着竹篾在编簸箕。
钟大发指给他看，说女人就是他后娘。
殷茹看不明白，这人看着长得高高大大的，怎么会被一个看起来矮小瘦弱的后娘给压制住？
后娘看上去很瘦很弱，没什么反抗能力的样子。
“说说，什么情况。”
“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六年前的他也就比我现在要胖点，也不知道吃了啥身体就长好了。”就这个，钟大发也不是很懂，大痦子以前高还是高，很瘦就是了。
“他妹妹呢？他没找回来？”
钟大发摇头：“找了，不肯回来，好像是买她那家条件还不错，她过着觉得好就留下了。”
大痦子的爹也是个高个子，殷茹看了一场戏，决定走近一点。
她不是他们村的人，大痦子是看到她身后钟大发才站起来迎他们。
“大发，你咋这时候过来？”
殷茹挪了个凳子在后娘旁边坐下，她侧过脸来看她，她才知道离得远了看东西确实不清楚。
后娘的脸把刻薄两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也不知道是面相就这样还是因为性格弄成这样的。
“大娘，你这簸箕多少钱一个？”
后娘张嘴就是一块钱。
殷茹捂嘴惊叹：“这么贵？我还想要多买两个。”
大痦子听到这边的动静，抛弃了钟大发走过来冲她说：“别听她胡说八道，两毛一个。”
“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再少点？”
殷茹试图跟他议价。
大痦子不是很愿意，他跟钟大发关系还成，可竹编簸箕要做得好看其实没那么容易，再便宜了连个工钱都挣不到，还不如挑着担子拿到镇上去卖。
殷茹跟他磨了很久都没能议价成功，看来是个认死理儿的人，既然认死理儿，又怎么会想到借别人脱身的主意？
再看后娘，她手上茧子比起赵大妮只多不少，竹篾留下来的痕迹也有深有浅。
“你拿五个送到钟家去吧。”殷茹当即就掏口袋拿钱。
大痦子肯定是惊喜的，五个！
钟大发也很震惊，说好的没钱呐？没钱你张嘴就来一块钱的东西？他张嘴想让她别买这么多，可殷茹的动作快，钱都递出去了。
大痦子把钱揣好，对钟大发防备得很。
有一瞬间的功夫钟大发想回家请他奶出面把钱要回来！
殷茹瞪他一眼，他就不敢再有所动作，安安份份的站在她身后。至于为啥，她大方不好吗？很好！不大方他还不容易讨着钱。
出了大痦子的家，钟大发还是决定请教殷茹，她准备干点啥？
殷茹停下来回头看他，看着就不是个聪明的人，跟个混混没什么区别，但不管怎么样，他是赵大妮的大儿子。
“有人害你你找不找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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