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苏话终于开口：“找到了，上面写了个地址，中心医院，502病房。你朋友住院了吗？”

“没。”汪如不是医生吗？怎么会住院了？难道……

“陆星辰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陆星辰被海风吹得有些冷：“有个陌生号码发短信给我说，我妈妈是被汪如害死的。”

电话那头的苏话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开口：“星辰，你相信吗？当初白松说的是，你妈妈是被汪如和你爸爸害死的，如果汪如是凶手，是不是证明，你爸爸也脱不了关系？”

陆星辰握紧了手机，手指关节发白。

见她不说话，苏话叹了一声：“星辰，我们放弃吧！不要再追究所谓的真相了，可以吗？”

陆星辰不明白：“你不相信我爸爸？还是说我爸爸……”

“我信！但是我想你妈妈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一个真相，耿耿于怀。不管是你妈妈还是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开心快乐。”

陆星辰更不明白了，一阵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当初是你说的，只有查清妈妈真正的死因，妈妈才能瞑目！我已经快找到汪如了，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是怕有心之人利用你！”苏话无奈道，“总之，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你不要理，也不要信！”

挂了电话之后，陆星辰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海边，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心乱如麻。

手机“叮”了一声，新短信传来：“睡了吗？给你看个东西，海边等你。”

这一次，手机号码的备注是夏樊。

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他。

此时夜已深，沙滩上一片静谧，远处的许多帐篷里都亮着灯，那些光亮汇聚在一起，足以照明。陆星辰举目张望，借着手机的光亮，隐隐能看见夏樊一个人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

她一步一步地走过去，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一下接一下地响着，在静寂的夜里显得特别隆重，像极了她此刻喧嚣又努力抑制的心。

她站到他旁边，问：“你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听到声音，夏樊意外地抬头，海风吹乱她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清她的表情。

风有点大，他总觉得下一秒，单薄的她就会被风吹走。

他诧异地说：“我以为你睡了。”

陆星辰不作声，在他旁边坐下，却有意隔着一臂之间的距离。夏樊看着他们之间那一段礁石的距离，莫名笑了一声。

他丢给她一个矿泉水瓶子：“送你。”

陆星辰捡起怀里的空瓶子，默然地打量着，不明所以：“为什么丢个空瓶子给我？”

“你急什么？再等等。”显然，焦急的人是他。

陆星辰等了好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索性放弃，将目光投向他：“你认识汪如吗？”

夏樊闻言一怔，好笑道：“我妈就叫汪如，你说呢？”

陆星辰大惊失色，陶思说，没有人比夏樊更清楚汪如是谁。所以，中心医院，502病房，一切都能对上。

她咬住颤抖的唇，许久才松开，结巴问：“她……她是医生？”

夏樊耸拉下眼皮，他没有要嘲讽她的意思，只是控制不住心里的难过：“托你的福，当不了医生了，只能当病人。”

老天爷仿佛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一心想要弄清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结果好不容易找到能和她对质的人，却因为她的失信，变成了植物人好多年。

她早就应该想到，汪如就是夏樊的母亲。小时候的某个回忆片段从脑海闪过，那个漂亮的阿姨站在她家门口等她放学，温柔地帮她拨开贴在脸上的发丝，然后亲昵地告诉她，她可以叫她汪阿姨，问她爸爸在不在家。

可那样的阿姨，又怎么可能是害死妈妈的凶手？她想起苏话的话——如果汪如是凶手，是不是证明，你爸爸也脱不了关系？

一瞬间，她的心里更乱了。

夏樊奇怪地看向陆星辰：“你问这个干什么？”

陆星辰瞥向他，心里五味杂陈。她索性将瓶子扔回给他：“我先回去了。”

可这一扔，夏樊没有接住，瓶子跌落在礁石上，随着风滚入了大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冲撞，飘在海上的那个空瓶子忽然亮了起来，星星点点的荧光色光亮，忽闪忽闪的，微弱又震撼。

“你有那么讨厌我吗？宁愿扔掉……”夏樊又气又无奈，他抓了一晚上的萤火虫，就这么被她扔进海里了。

陆星辰心一紧，猛地站起来：“你怎么不说里面有萤火虫啊？”

夏樊心不在焉地注视着那个漂浮在海面发光的瓶子，一颗心狠狠地往下沉，答非所问：“既然你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出来找我？”

“他？你在说什么？”陆星辰来不及思考任何，焦虑地踩着凹凸不平地石头走下岸，闪闪发光的瓶子跟着浪花涌到她的面前，她把手一伸，却来不及抓住瓶子，瓶子又被退去的海水带向了更远的地方。她身子大幅度前倾，险些掉进海里，还好夏樊及时捞住她。

他后怕极了：“这么危险，你不要命了？”

“我差一点就抓到了，再等一下。”陆星辰甩开夏樊的手，浑然不觉男生愤懑的注视，她重新蹲在礁石的边沿，身体微微前倾，伸着手等待会再次冲到她面前的瓶子。

夏樊命令道：“等什么等，你给我起来。”

“很快的，等一下……”她注视着瓶子的表情，分外认真。

夏樊恨铁不成钢，想骂她，却怎么也凶不起来。在昏暗的夜里，他依旧能清晰看见女孩专注的神情，她的眉头轻蹙，耐心又认真的目光，牢牢地盯着那个有可能不会再回来的瓶子。

看着看着，夏樊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注视着她：“你不喜欢他对不对？”

“什么？”陆星辰疑惑地抬头，猝不及防撞进男孩温柔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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