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陆星辰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

夏樊忍住去搀扶她的冲动，反复地告诉自己，自会有人来把她接走，她需要的人也从来不是他。

刚走一会儿，陆星辰突然回头，看了看肖雪泥，嘱咐夏樊：“你……你好好照顾雪泥。”

说完，她打了个响嗝，肠胃里的酒气冲到鼻子，她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夏樊站起来，双手插兜，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陆星辰，祝你幸福。”

陆星辰愣了愣，马上挤出个笑容，重重地点头。

她飞快转身，如释重负，任由眼泪奔腾。

夏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颓然地靠在桌子上，仰头望向夜空，此时正有几颗星子忽闪忽烁，他想起自己儿时与她的相遇，那时候也是冬天，天空挂着几颗星星，他焦急难耐地问她公共厕所在哪里，她防备地看着他说，村子里没有公共厕所，只有茅房。

大概，从一开始，就注定她和他不可能走到一起吧。

她的防备，她的武装，注定会把他划分在她的安全领域之外。

突然，肖雪泥翻了个身，看着夏樊的侧脸，哀思如潮。

她想，和夏樊比起来，她的喜欢算什么？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可她为他做过什么呢？她喜欢他，从不敢对他开口，害怕付出的真心得不到回应，于是总是在想要得到与害怕失去之间徘徊，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他，只要他不知道，她都不敢轻举妄动，继续以好朋友的身份泰然处之。

她的喜欢不过是挂在嘴边从未得以兑现的海誓山盟，而夏樊对陆星辰的喜欢，是一步步的退让与原谅，他在她面前没有底线，没有雷区，就算明知道她不需要，甚至会一次次地推开他，他都可以义无反顾地再次奔向她。

肖雪泥默默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付出，仍觉得心好痛。

爱一个人爱不到，真的太累了。

终于，她看着黯然神伤的夏樊，讷讷开口：“夏樊，不如我们都换一个人喜欢吧。”

我们。

夏樊困惑地看向肖雪泥，她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被冻得通红。

肖雪泥不躲避夏樊的目光，两人长久的注视，似乎让夏樊明白了些什么。

他难以置信地摇头，想在肖雪泥的脸上寻找否定这一切的蛛丝马迹，不料肖雪泥始终安静而坚定地注视着他。

“我做不到。”夏樊万分笃定地开口，还未等肖雪泥作出反应，他已经朝陆星辰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陆星辰让他好好照顾她，他还是选择了丢下她。

肖雪泥认命地闭了闭眼睛，她微仰着头，想让眼泪倒流回去，奈何悲伤太满，泪水汹涌而下。她努力咬住颤抖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直到章明晨一脸担心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悲伤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发泄口，她终于放任自己，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

章明晨什么也没有多问，坐到她身边，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安抚她：“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肖雪泥想对他说什么，却抽泣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直到她哭累了，心情平复下来，可以再次开口的时候，却什么也不想说了。

章明晨看着沉默着的肖雪泥，有些担心地问：“心情好点儿了吗？”

肖雪泥摇摇头，自嘲道：“但应该会比被拒绝的心情好一点儿。”

这是她仅剩的骄傲。

章明晨心疼地笑笑，什么也没有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又何尝不明白，向来好面子的她，与其等着被人拒绝，不如主动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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