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和老邢喝了一夜的酒。

木易自酿的酒。

酒很糙，甚至连官道旁小酒铺里的酒也比不上。

但苏昊喝的很沉醉，他喝出了木易的苦涩、无奈，以及欣喜。

因为，这是阿花的故乡酿酒的法子。

……

第二天天一亮，苏昊面色沉重地带着三人下了山。

既然行踪已经暴露，也没什么好遮遮挡挡，苏昊索性大大方方全速赶路。

秦仙儿看着苏昊抓着何羡之在林间闪转腾挪，上蹿下跳，不知是何想法，竟传了苏昊一套身法。

身法名为蝴蝶穿花，用秦仙儿的话说，这乃是百仙教不传之密法。

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身法讲究的就是一个灵动飘忽，不仅速度奇快，而且在复杂的环境中每每能收到奇效。

苏昊只花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便将之学会，这让秦仙儿大为刮目相看。

至于秦仙儿为什么要传身法，苏昊自然是理解的，两人本命相连，若他出了事，秦仙儿自然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有了身法，苏昊终于能够御空飞行，但他根本没有心思体会飞行的新奇与乐趣，神识散开，全速赶往岭南。

阿忆化作黑猫老老实实立在苏昊肩头，一路来相处日久，昨晚又与秦仙儿共睡一床，她对秦仙儿的惧怕已淡了许多。

中午时分，阿忆百无聊赖，问秦仙儿道：“仙儿姐姐，你为什么会选择老板呢？”

何羡之还道是两人在谈些儿女情长的事，只闭目不言，抓紧调息恢复。

虽然不知道苏昊为什么突然变得严肃，而且飞得如此明目张胆，但他心里已猜到了他们已经暴露的事实。

既已暴露，暗杀随时会来，那么，多恢复一分功力，便多了一分生存的希望。

但苏昊对阿忆的这个问题还是相当重视的。

这很重要。

秦仙儿同样使出蝴蝶穿花与苏昊并肩而行，面无表情地开口道：“因为他一剑刺破了结界。”

阿忆不太明白，又问道：“这有什么关联吗？”

秦仙儿逗阿忆道：“有的动物会把出生后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活物当做母亲，我也是这样，我出来后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所以就选了他咯。”

“还可以这样啊？”阿忆对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失望。

在她的想象中，秦仙儿定然是觉得老板很厉害，这才选择将性命与老板绑定在一起。

苏昊看了秦仙儿一眼，道：“你为什么第一眼看见的是我？就是因为是我刺破的结界，所以，你就是觉得我很强才选的我。”

何羡之本不是个喜欢插话的人，他的个人素质不允许他这样做，但听了苏昊这话，他还是开口了：

“苏小哥，有句话，老朽不知当讲不当讲。”

苏昊其实很想说一句“不当讲”，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改了：

“夫子但说无妨。”

何羡之偏头看了看苏昊和秦仙儿，缓缓道：

“如今新朝刚立，虽大势已平，但实则暗流涌动，仙儿姑娘虽有修为傍身，但仙路险恶，恐难善其身，是以，仙儿姑娘因为你强而选择你也是人之常情。况且……”

何羡之顿了顿，又接着道：

“自古佳人配才子、美人爱英雄，仙儿姑娘仙气飘飘，正该苏小哥这样的人中俊杰才配得上。是以不管仙儿姑娘初衷如何，苏小哥都可考虑二三。”

苏昊哭笑不得，何羡之完全误会了，但这事还真没办法解释，于是只好尴尬一笑，道：“夫子还是多想想如何安然度过眼前的险境吧。”

何羡之脸有歉意，道：

“这次将苏小哥牵扯进来，老夫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若到了生死攸关的绝境，苏小哥便带着两位姑娘遁走吧。

老夫实在不愿再有人为了老夫这条残命而死于非命了。”

苏昊并不做回答，而是问道：

“海天楼的人都已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你的门生弟子们什么时候才能寻来啊？我们这都明目张胆地飞了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何羡之露出担忧的神色来：“怕是被拖住了。”

苏昊略一思索便已知其中关窍，海天楼作为杀手组织，定然不会无偿杀人，追杀何羡之一事定然是有人出了极大的价钱。

能出得起大价钱，还能有杀何羡之的魄力，这样的人，整个大夏朝绝对不多，极大可能就是在朝中位高权重之人。

这样的人想要拖住何羡之在朝为官的门生弟子，简直易如反掌。

苏昊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迟疑了一下，问道：

“夫子，要杀你的人，会不会是……当朝皇帝？！”

何羡之摇了摇头，肯定道：“绝无可能！苏小哥怎会有如此想法？”

苏昊道：“夫子在《心经》的开篇就踩天子捧众生，皇帝不仅不禁了《心经》，还大力支持书局和书商加以刊印，这足以说明皇帝不是个一般人。”

“苏小哥继续说。”

苏昊又道：“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呢？我猜皇帝只是利用夫子来稳定天下的读书人罢了，这不过是那些统治者惯用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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