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灰烬

“天火？”姐妹俩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随即贺少夫人说道：“我们从前在老家，也听祖辈们说过，有船只在海面遭了天火，转瞬就化为灰烬了，但那是在多雨多雷电的夏季，现在是冬季，而且也不曾听到昨晚有雷声。”

所谓雷电雷电，便是有闪电就必有雷鸣。

易风倒没有仔细问，所以不知道这天火到底是怎么来的，自是回不上这问题，便直接越过这话，“不管他们，咱现在顾着自己吧。”

贺少夫人担心贺少爷，这里也没多待，拿了毯子来包好儿子，也忙回去。

公孙无暇撑着身子坐起来，哪怕晓得这蜃海楼近来没有什么人进出入，但还是担心，“那前些日子总在河面上，来来往往许多人，也不知……”

不过话没说完就被易风给打断了，“那都多久了，真如此现在哪里还有这么精神抖擞的我？这些事情你不用想。反正不管是咱们这里还是下面的村寨里，都储存了足够的粮食和柴薪，饿不着人。”

只是可惜了，不管是他们这些人还是下面村寨，今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手里也有了些余钱，存粮也不是单一的熏肉咸鱼，还有垛田上在种出来的各种蔬菜，原本是可以过个热热闹闹的年，也能大大方方走街串巷拜访来往，可是现在因为这天花的缘故，各人只能老实待在家里。

想到此，不禁叹了口气，“早些天就听着下面的兄弟们盼着过年，正好借机聚一聚的，可现在你说这事……”

夫妻俩为此唉声叹气了一回，空气也变得沉重起来，也不晓得那安州如今怎样了？

而也如同易风所预想的那样，安州那边出天花的消息从下午开始，就纷纷传到了治下的各村寨中。

这自古以来，诸多传染疫中，这天花最是凶猛，所以不免是有些人心惶惶的。不过惊慌过后，听说负责各村寨的管事没查出从安州方向来的人，也没接触过那边的货物，方松了一口气。

只是随后听说蜃海楼里的意思，是让大家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出门，少聚集，连赶集的日子都取消了。

他们这些寨子在交界处，蓬莱城是不管的，从前属于黑云堡管辖，现在自然是以蜃海楼为主。

初听得不能出门的时候，都惊慌了一回，连霸天虎都急了，“这怎么行？咱不得去换些新鲜蔬菜么？”咸鱼熏肉倒是足够了，可是这菜。

不过话刚出口就被他娘子樊娘鄙视了一回，“前儿东家送来的那些菜种子，在你眼里莫不是摆设？还有你多久没瞧咱家后院了，那绿幽幽的一片，你是瞧不见么？”那是自己找下面的小子们帮忙开辟出来的，就是为了这大冬天里吃口新鲜的蔬菜，不必让霸天虎出寨子去找附近老百姓们兑换。

哪里晓得这会儿竟然还能在冬日里救命了。

霸天虎这才想起，好像这几日自己早上去上茅房的时候，看着后院绿油油的，还以为是看花了眼，没想到居然被娘子种上了蔬菜。

一时连忙配笑着讨好，“我这眼里不就只看得见娘子么？哪里顾得上旁的。”

“哼。”樊娘冷哼一声，不过霸天虎这话却是十分受用，她眼角眉梢都已经带着笑意了，“你快收拾一回，赶紧去河边接咱姑娘回来。”出现了天花，书院也提前放假了。

霸天虎连忙应了，一边拿起挂在墙上的皮裘披上，一面扎着围脖，“你说这九姑娘怎不早些来咱们这里，她若是早些来，咱们往年就不必过得这样辛苦了。”

樊娘闻言，颔了颔首，“可不是嘛，当初我还以为嫁了你当压寨夫人，吃香喝辣的，哪里曾想，反而是跟你喝了这么多年的西北风。”

原本已经要出门的霸天虎听到这话，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因为樊娘这话毕竟不假，本来这交界处他们营生不好做，又不能不顾及附近的老百姓们，偏上面黑云堡又压榨得厉害，往年大半的努力都黑云堡送去了。

春夏秋尚且还好，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到了冬天，河面结冰，山上也去不得，缺衣断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他这么漂亮的娘子却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吃苦受累，没像是那些人认为的一样，吃不得苦偷偷地跑了。

所以他才这般宠着樊娘。

只因为她愿意陪着自己吃这份苦头，换做别的女人，有着这样风华绝代的容貌，只怕早就攀了高枝去。

于是回头走过去将她一把给抱住，“娘子你放心，往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我是没别的本事，但我看准了这九姑娘是个厉害的，才来小半年便让咱们吃饱穿暖，如今咱这里还建了几间工坊，万大哥已经答应了，往后工坊里雇人就仅着咱们这附近的老百姓，这样一来他们手里有了收入，往后咱们也不用总是接济，这日子就好起来了。”

说到这里，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娘子，万大哥还说了，九姑娘的意思，这工坊健在我们黑虎寨的地盘上，那就会给我们分股。”

这就意味着就算是寨子里的人什么都不做，每年也能拿到银子。

樊娘听了也十分高兴，但也不忘揶揄他，“早前别忘记了，谁还瞧不起人家是个小姑娘呢！可那现在该知道了吧，莫要门缝里看人。”

话说当初霸天虎这寨子是誓死不降的，他是能在女人身前弯腰，但那也只能是他的女人啊！他凭何要给一个小丫头低头哈腰的？

但后来经不起墨痕息的围剿，为了大家的性命只能认命了。

哪里晓得人家不但不计较当初自己负隅抵抗，还往自己地盘上建了两处工坊呢！

于是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当即检讨道：“娘子说的对，当初是我糊涂了。”过越想越是觉得这九姑娘真厉害，从前那黑云堡只管伸手朝下面要东西，她到时候好，不但不要，还白送东西，这才是真有本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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