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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完字的一刻钟之后，黎清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在移植中心工作的同学告诉她:由于时嘉年情况危急，在移植名单上的排位上移，现在处于第一位;那颗心脏，已经在专人的护送下，送往医院。

挂断电话的黎清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从穆诏和时暖身上扫过，说：“确定了，手术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呼——”

在黎清这句话落下之后，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嘴巴里发出一声长呼。

等到手术的时间是漫长的，时暖后半程迷迷糊糊睡着了，中间有段时间突然醒了一下，发现自己被穆诏用大衣裹在怀里，心里莫名有种难以言说的安全感。

不一会，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窗外“滴答滴答”传来雨滴的声音，时暖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蓦然有种穿越时间的错觉。

“你醒了？”

身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时暖回过头，发现穆诏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时暖羞涩地将脸埋在被子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怎么了？”

穆诏向前探着身子，嘴角向上微扬着。

“这是什么地方？”

时暖环顾四周，露出几分好奇的表情。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穆诏没有说这里是他的“家”，而是称之为“住的地方”。

只不过，这一点微妙的区别，时暖并没有在意。

“我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不应该在医院的吗？”

后知后觉的时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翻身从床上坐起，目光则急切地看向男方。

“手术已经做完了，你在等待的过程中因为时间太久睡着了，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穆诏舔了下唇角，脸上的表情有些许的不太自然。

“嘉年怎么样？我要去医院看看他！”

时暖边说边从床上跳下来，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倒也不觉得冷，穆诏倒是心疼起来，慌忙拿起棉拖，小心翼翼地摆在她面前。

“先穿上鞋，小心着凉。”

时暖匆匆把脚伸进去，嘴上还在关切着时嘉年的现状：“嘉年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

“手术进展度很好，但现在嘉年还处在昏迷阶段，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还没有确定的答案。”

穆诏知道，自己把实情说出来，时暖肯定会着急，但眼下，除了等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是什么意思？”

时暖有点没听懂，或者说，不敢往深层想。

“从好的方面想，移植手术总算是成功了。”

穆诏轻声安慰道，抬起右手在时暖的肩膀上拍了拍，力道虽然不算大，却让时暖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她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鼻尖也酸酸的，那些说不上名字的五味杂陈的感觉，在这一刻尽数涌入她的脑海。

那天的夜过的极漫长，时暖发自内心的感谢穆诏，没有将她送回到自己的那间公寓，没有让她一个人对着寂寂白墙自言自语。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两个人裹着毛毯盘腿坐在矮桌前喝粥的时候，穆诏不急不缓地问出这个问题。

“你说呢？最近有什么黄道吉日吗？”

时暖舔了下唇角，自然而然地接上话。

穆诏动了动眼眸，继续道：“下个月的七号，是个好日子。”

时暖突然抬起眼定定的看着他，“那份协议，你什么时候计划好的？”

穆诏蹙起眉，脸上露出几许疑惑。

时暖拿起勺子，剜了一口咸蛋黄，在嘴巴里咀嚼的很慢，一直等到最后一口蛋黄在嘴巴里消失以后，她才继续开口。

“在医院里，你让我签的那份协议，应该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穆诏的脸微微沉滞，然而，片刻后就恢复了自然。

“是。”

他没有否认，反而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

对于穆诏这般坦荡的态度，时暖倒是有些惊愕。

“为什么？”

“你想反悔吗？”

“不，我只是好奇。”

时暖没有想过反悔，在她心里，穆诏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

但在登记结婚之前，她要把脑子里的疑惑一个个搞清楚，而不是带着稀里糊涂的进入婚姻。

“知道时嘉年移值名单不靠前的时候，我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可是——”

时暖隐约觉得有哪里说不过去，比如说，穆诏怎么能影响移植手术？她发现，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其实我当初也只是孤注一掷而已。奇迹没有这件事情发生，我也只好继续追你，一直等到你答应的那天……”

穆诏促狭地笑了笑，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安。

女人本身就是感性生物，更何况，时暖也着实想象不出穆诏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心脏移植的顺序，目前为止，唯一合理的解释，怕也只有“天降奇迹”这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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