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理带着一丝忧虑，入境荷兰，也是此次北巡的终点站，时间也进入了12月份。

冬季荷兰，大雪纷纷。

道路被十几厘米厚的积雪覆盖，四匹大马艰难的拖着西班牙国王的马车向前方行进，查理整整衣领，虽然车厢内带着火炉，还是寒意十足。

事实上，荷兰属于温带海洋气候，深受大西洋暖流的影响，冬暖夏凉，气候宜人。

也许查理不知道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存在。

冬暖夏凉，气候宜人是不假，可那是对当地人而言，查理生活在亚热带的西班牙，大冬天跑到温带地区，还是如履平地的荷兰，能不冷吗。

“离阿姆斯特丹还有多远？”查理有点无奈。

坐在前面的多蒙尼，同样杵着手在大衣口内，身体不比年轻的国王，早就招不少罪。

“陛下，我们刚经过鹿特丹，大约还有两天的路程。”

“还要两天？！”

查理抿抿嘴唇，后悔没在鹿特丹休整几天，现在只能继续忍受旅途的颠簸之苦。

目前荷兰全境基本被西班牙接管，除了几个偏僻的小镇，所以查理一行从东部入境，沿途经过的几个城市都有西班牙的驻军。

紧赶慢赶，终于来到荷兰的首都，当查理望着美丽的阿姆斯特丹，仿佛进入了天使之城，这是内心的期待，也是忍受寒冷多时的压力释放，就如沙漠里看到了绿洲。

查理下榻的地方自然是阿姆斯特丹王宫，这座宏伟华丽宫殿，正式列为西班牙王室财产，所以西班牙国王算是入住自己的行宫，简直是赤裸裸的侵占。

相对于马德里皇宫，阿姆斯特丹王宫规模较小，但胜在精致，也体现荷兰精巧华美的建筑风格。

都说国家建筑反应国家精神，查理心里感慨，荷兰人就是太过于精到细算，缺乏大国气度，虽然能辉煌一时，但终究是昙花一现，因为太过看中眼前的利益，很难成大器。

虽然这是西班牙统治者心中所想，可当多蒙尼也同样的感叹时，好像是荷兰的沉没是自作自受的恶果。

不管好与坏都由胜利者书写，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就像此时，昔日的荷兰威廉执政已经远在大洋彼岸，而他的王宫内，灯火辉煌，一帮西班牙军政要员围着他们的国王庆祝胜利。

查理站在高台上，高举酒杯，意气风发：“我的大臣们、我的将军们、我的勇士们，让我们为胜利、为王室、为王国的未来，干杯！”

“为陛下，干杯！”

西班牙君臣们的欢呼声，响彻整个王宫，也响彻整个荷兰。

连塔列朗也一瘸一拐的拿着酒杯走向查理，“陛下，为西班牙，干杯！”

虽然这位西班牙外交大臣的话含蓄简短，可却是饱含深意，作为一个法国人，能如此表达，确实需要很大的决心。

查理也知道塔列朗心中的苦闷，在任命他出任外交大臣时，国内其实存在很大异议，认为由法国人代表西班牙的外交形象已经不妥，何况还是个瘸子。

可查理力排众议，他相信，这位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外交家一定不会辜负他的信任，而这次荷兰谈判也认证他的决定是对的。

在塔列朗进入荷兰时，虽然西班牙已经取得海上战争主动权，还对荷兰本土形成海陆夹击之势，但没有他高超的谈判能力，很难说会有现在大好的局面。

记得在阅览由情报局上报，内容是当时两国谈判的记录蓝本，查理就对塔列朗的一段话十分深刻。

“没人可以代替任何人，但没有一个政府是不能被代替，现在的情况，你们只能两种选择，一是抵抗，二依然是抵抗，但是两种选择所承担的后果却是不同。

第一种是战火，是死亡。而第二种是你们内心的欲望，是权力，是贪婪。

展现你们非凡的勇气！放弃你们手中的权力和利益，为荷兰人民争取和平生存的权力，这难道不是你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吗？”

据说当时塔列朗说完这段话后，威廉执政和他的大臣们都沉默了，随后才有无条件投降的结果。

虽然，当时塔列朗以胜利者的身份在谈判，所谓形势所逼，当时的荷兰已经丧失讨价还价的权力，但如果他们真的死战到底，西班牙所付出的代价可不会这么小了，有可能还会引发一连串的国际争端，当时的英国可是蠢蠢欲动。

“我的伯爵，为你非凡的成就，干杯！”查理是满眼的真诚。

回顾两人交往的过程，从开始的各为其主，到亦敌亦友、再到现在的惺惺相惜、荣辱与共，实属君臣相处的典范。

相对于塔列朗的坎坷心路旅程，这次最大的功臣里达利哥就显得直接而豪迈，直接向查理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查理对这位耿直忠勇的爱将从来都很上心，“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证荷兰的安宁！”

里达利哥挺直身子，“陛下请放心，当荷兰出现意外时，也就是我生命终结之时。”

“西班牙王国还需要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查理满意拍拍里达利哥的肩膀，随即向众人笑道：“你们也一样，要给我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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