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只有一个凳子，被程淼坐了。

程淼回想起一路行来，自己看到的，或是听程守秦讲解的魔界风俗人情，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一路上确实看不到像人类社会那样的各种娱乐，只有无尽的战斗与征服。

唯一与享乐搭上边的声色场所，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披着青楼皮子的集中交配场所而已。本质上仍然是遵循着自然界那套弱肉强食的规律与身体本能。

程淼不由得思考起来，他们所在猎马城，只是冥王领土内一个不起眼的边境小城市，里面的城主不过七星，城主以外的妖魔最高不超过五星。

换算成人类的话，六星灵修，才算是刚刚脱离人类的范畴，进入另一个物种体系。

那么到了妖魔这里，是不是也会不一样呢？那些六星以上的妖魔，还有所谓的“贵族”，是不是也能脱离动物的范畴呢？

不知为何，程淼眼前浮现出了那只被封印在乌山不知多少年的妖魔。

它最后放弃自爆，也要冲进魔界的行为，有多少是出于对回家的渴望？

程淼被自己天真的想法逗笑了。

对方恐怕更多的还是抱有一丝侥幸的希望吧，回到魔界说不定就能摆脱镇妖符了。

“你在想什么？”

程淼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商彦谨担忧的眼睛，她莫名心头一跳，察觉到了什么。

迅速扬起笑容，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和程守秦按计划去角斗场和赌场找鼠魔，你一人留在此处一定要小心。”

商彦谨的形象太突出，方才他们那么一闹，不大的猎马城里很快就会传开他们的消息。

堂堂贵族少爷，亲自外出打探消息，难免落了下乘。

于是便决定商彦谨留在原地，而且说不定那头上两个正打生打死的家伙很快就要派人来拉拢他们了。

“自然，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逞强。”商彦谨凝视着她，突然抬手在她脸上擦过。

温凉的指腹带着轻轻的摩擦力，若有似无，却平白让程淼心里一阵悸动。

“有血。”

程淼还在发愣，便看到对方指尖上那一点血渣。

那一点悸动转瞬即逝，程淼莫名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连忙落荒而逃。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商彦谨最近有些不太对劲，但她还没想清楚，只知道自己貌似不太讨厌对方的靠近。

说不清是因为要演戏，所以对他提前撤下了防备，还是……这么短的时间，她便已经对其卸下了心房？

程淼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在一旁旁观了全过程的程守秦开口，“你喜欢她为什么不大方追求？”

他在魔界长大，就不认识含蓄这两个字。

当然了，在魔界，这两个字有另外一个词语替换——磨叽。

但是商彦谨只是半睁着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苦笑一声：“……我曾做过一件错事，她若是知道，恐怕未来都不会同我再有半点交集了。”

“那你就不该追求她，她若是爱上你了，再知道这件事岂不是更痛苦？”

所谓旁观者清，程守秦这一番话如同当头棒喝，令商彦谨顿时头脑一清，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差点让程淼又一次陷入相同的痛苦之中。

一旁程守秦的话，仍在继续。

“给不给你机会，应该看她怎么选吧，你不能抱着先上车后买票的态度去撩拨人家，妖魔都不会这样。”

商彦谨陷入了沉思，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想通了，抱着松了一口气的态度低笑道：

“你说得对……等离开魔界，我就……”全都告诉她。

话没说完，他便察觉到周围好像有点冷清，抬头一看，程守秦早就没影了。

“……”

商彦谨颇为无奈地摇摇头，捂住额头，清澈的眼中满溢深情与忐忑。

淼淼，希望你到时候能原谅我吧。

——

角斗场，无须任何人定位带路，便能轻易找到的地方。

因为整座城内，唯有那一处，人声鼎沸，魔气冲天而起。

不知道多少次你死我活的厮杀之下，角斗场内的血煞之气早已化作一层风吹不散的血雾，牢牢包裹着这处庞大而简陋的露天角斗场。

还未靠近，程淼便被里面那震天的喧嚣声吵得脑瓜子嗡嗡，以观众的身份进入，根本不需要任何凭证检查。

一进去，呼吸之中都带着独属于妖魔的腥臭味，那些血煞之气成为了此地绝佳的氛围催化剂。

就连程淼都在看到了中间角斗场上的景象时，眼中都划过了一抹兴奋与红色。

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不对，强行将这股亢奋的情绪压了下来。

她开始在一众妖魔之中寻找那个独特的存在，只要有比赛，就会催生出对输赢的争论与赌博。

角斗场更是其中之最。

根绝程守秦的说法，在角斗场里，鼠魔一般会和角斗场的主人进行交易，垄断角斗场的赌盘。

因此，只要进去之后，在观众台找那个最显眼的下注台，就能找到鼠魔，当然了，不可能是它们的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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