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赵离耐心的听着叶云笙吐诉，心中却是升起一阵自责，这些年，自己在外游历，就和游山玩水一般，可大离暗中这些勾心斗角，却都让叶云笙体会了个遍。

他眸光一凝，那些律法，可不是为了让自己人受委屈的，他漠然问道:

“是谁？”

叶云笙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杀意，心头闪过了一股暖流，但她却没说出那些家伙，反而开始劝起赵离:

“别!他们的行为，确实并没有在律令所覆盖的范围内，而且，你不是说过，只有以身作则，才能让律令有公信力吗？”

她不愿意赵离为了自己，因为几个无关痛痒的人，而让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心血付之东流。

赵离听到她的话，心中很不是滋味，这个傻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事事以自己为先，甚至愿意忍受那些无名小卒在她面前作死了呢？

他心中升出怜惜，双手放在叶云笙的肩头，让她面对着自己，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让叶云笙都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他才一笑，说道:

“娘子，堂堂八星斗圣的存在，竟然会因为一些小家伙而受这种委屈？”

八星初期，在赵离突破之前，她只比赵离低了两个小境界!

叶云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那还能怎么办嘛？”

“杀!”

赵离只是回了一个字，却让叶云笙心头一跳，似乎，赵离真的不准备将这事揭过，她怕赵离久未回来，冲动之下让如今好不容易才有的一切如云烟消散，问道:

“你说的那些话，不做数了？”

赵离轻笑，解释起来:

“作数，但律法存在的意义，是限制强者不随意对弱小之人出手，可不是让弱小之人拿着它在强者脸上乱跳的，否则，还修炼作甚？”

叶云笙若有所思，却还有些不解，开口问道:

“可是，在其他人眼中，我们不就是以势压人吗？”

她自己知道其中原因，旁人可不知道，这数十年，她早已经见识过传言的可怕。

赵离默然，无论是在什么地方，话语的杀伤力都不会弱，特别是面对着一些曾经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的时候，他们往往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但这个世界上，有修行，与之一同存在的，是一种无法被消灭的阶级——凡修行，便强弱有别!

良久，他说道:

“说句不中听的话，强者的特权，就是掀桌子，律令的约束力，只有在他们愿意遵守的时候，才存在。”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旋即自嘲一笑，继续说道:

“我修行所要守护的东西其实不多，而他们，可不在其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可不会因为那些类似于他想改变这个实力为尊，但却靠着实力才能做到这一切的说辞而自缚手脚，将自身强大的实力放到一边。

他也是凡人，他与寻常人一样，真正想守护的东西并不多，而其中，其实并不包括那些根本数不清的陌生凡人，他守护的，追寻的，不过是自己的理想，而他们只是恰好在他实现理想的国度之中。

与叶云笙相比，他们毫无重量可言。

换句话说，赵离其实和其他的反派人物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同样也是一个偏执的反派，只是他的偏执，于大陆之上九成的人而言，恰好不是坏事。

反派嘛，自然不会有太高的道德，“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这种话，在他这里，行不通!

“可是……”

叶云笙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离打断:

“还是那句话，律法的本质，不过是以一种比那些有能力掀桌子的存在更强大的力量去限制着那些人，让他们在掀桌子之前顾虑一下掀桌子的后果，以此，让弱小者有一个较为和平的生存环境，可当他们自己作死，那就别怪人掀桌子了。总之，它不是让你觉得委屈却只能咽下去而存在的。”

他早已经明白，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绝无可能人人平等，他的追求，也不是人人平等，而是人他们都有一个成为强者的机会和一颗强者的心!

这是他认为的人人如龙，即便没有龙的体魄，也有龙的精神，意志!即便不是强者，但心却不屈，依然向上!

而他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可不是让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强者面前疯狂作死的。

叶云笙似懂非懂，隐隐有所悟，便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放到了先前的那让她烦心的事情上，问道:

“那些视律法于无物的人，每每犯下大事，虽然后面会被处置，可我觉得，这样的事，是不是迟了一些？你看能不能将这种事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一次，她面对的是赵离更为长久的沉默，久到她眼中的期待慢慢消失，同样沉默下去，良久，她喃喃道:

“不行吗？”

赵离虽然不想说不行，但这事，是真的不行，有光就有暗，有秩序就有混乱，就如他先前说的，律法绝无可能做到绝对的秩序，他能做到的，只是在他们做出选择之前，让他们多一个权衡的过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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