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组到来的第十四天，招待所里，五个人在房间内聚齐，白墙上用投影仪播放着视频，是仓库里战斗的画面。

这个视频他们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意见一直无法得到统一，今天必须得有个章程，然后赶紧进行后续的当事人谈话。

拖得太久，不仅上面交代不了，天河方面也会有怨言。

省政法委都出面和谢右军谈过话了，要是再拖着不给出结论，地方表达强烈不满的话，他们也会吃瓜落。

除了谢右军以外，另外四人一边看着视频，一边争论。

而谢右军则没有说话，只是仔细认真的听着。

“从视频上，我看不出这位秦组长的行为有任何问题。这两名嫌疑人，不仅是多起恶性案件的嫌疑人和幕后黑手，还绑架了两名警察，并持枪反抗。”

“这样的恶劣行为，被击毙是在情理之中。而秦组长之后和对方的打斗，也是嫌疑人自己提出来的，并且我认为，秦组长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护战友的性命。”

“你也说了，只是出发点，但事实上，从视频上看我，我很怀疑嫌疑人的战斗力。嫌疑人身体多处骨折，内脏破裂大出血，但秦组长连软组织挫伤都没有，这样的情况下，不排除秦组长有故意泄愤，最后杀人的嫌疑。”

“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是督察，但也得考虑实际情况，前线的刑警已经够危险了，你还用杀人这样的字眼，你是想把秦组长送进去？”

“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失手可以认定，但是在调查报告中，要说明我们的猜测。要是都像这样做，万一嫌疑人不是真的凶手呢？冤假错案呢？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即使之后平反，处置相应的责任人，有什么用？”

“你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哼，别用这样的词汇，我的意思是树立一个典型，给个警告。”

“什么样的警告？”

“建议记大过，不予升职！”

“……你这样的建议，可是要扼杀一个精英的前途啊。”

“……那不然怎么办？难道一点处罚都没有？后面人人效仿，程序正义也会成为一个摆设，还要我们这些督察做什么？”

“……”

讨论在继续。

督察组确实不是“法官”，没有处置的权力。但在调查报告之中，也有建议权。这个权力看似不大，毕竟只是建议。

但他们才是最清楚事件真相的人，所以，调查报告中的建议会很大程度的影响上面做出的决定。

这也是刘毅钧等人，千方百计想要打听口风的原因。

“咳咳。”谢右军咳嗽两声，房间内的讨论声停了下来，目光转移。

“大家停一停，听我说几句。”

“刚刚提到的秦组长杀人的问题。从事实上来看，他确实杀了人，还是两个，一个被击毙，一个在近身格斗中被打落二楼，伤重而亡。”

“但是，同志们，我们要考虑两个问题。”

“第一，就是秦风同志的身份和目的。”

“第二，嫌疑人。”

“先说第一个，秦风同志是我们警务系统极其优秀的侦查员，他入职以来破获的案件，我们也大多听说过。另外，这次的事情，究其原因，是嫌疑人劫持了两名重案组刑警，并且持枪。”

“再说嫌疑人。我们也去看守所找过另一名嫌疑人罗小东了，从他的口中，你们也知道，我们此次调查的事件中，谢文希这个人的罪行，可以说恶迹斑斑极度危险。”

“当然，警方办案是要讲证据的，就像刚刚说的，如果连程序正义都不能保证，那冤假错案必然会接踵而至，这是我们，是法治精神所不能容忍的。”

“但是我们也要考虑办案过程中的难处。”

“打击犯罪，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也不是摆在纸上的，更不是照搬条文就行的。”

“特别是这种极度危险，危害极大的暴力犯罪。”

“前线的工作危险且复杂，形式多变多样，其中的内情，不是一个调查，看一会儿卷宗、监控，就能够理解的。”

“就说这一年多两年时间，天河发生的多起暴力犯罪，顶在最前面的刑警有多危险？这些，我们必须要考虑到。”

“当然了，我不是说支持这样的未审先判，而是说，在报告中，提交建议的时候，能够从客观上出发，再从情理斟酌。”

“我们不能只看着警例，一条一条的对比，来确定一位冲锋陷阵的优秀同志的问题。”

“我就说这么多，大家再讨论一下，明天开始先和梁丰潮、周耀辉两位警官谈话，再和秦风同志谈话，今天下午要通知到。”

“好的，处长。”

“对了处长，听说秦风同志还在休假，这……”

“……我来联系天河市局方面吧，看看时间上的安排。”

“是！”

“谈话的时候，注意语气和态度。”

“明白。”

……

秦风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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