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本来就因为中毒脸色有些青紫，这会儿脸上更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样十分精彩，林奈笑眯眯地摇晃着手里的瓶子，等着卢卡斯开口。

“你，你明明是平民……”卢卡斯憋了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奈当即念诵咒语，银发绿眼瞬间变色，不过片刻功夫，出现在卢卡斯面前的就变成了一个褐发褐眼的普通女孩，扔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

“是的，我只是一个平民炼药师。”林奈学着卢卡斯的腔调抑扬顿挫地把最后五个字念出来，“我炼制出来的药剂粗制滥造，当然不能污染少爷您的贵体，您自求多福吧。”

说着林奈就把药剂收了回去，还转过身不再去看他。

卢卡斯清晰地感受到毒素已经在他的体内扩散开了，如果再不抑制解决，只怕他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他深呼吸一口气，低着声音说：“……对不起。”

林奈是真的没听清，她回头疑惑地看着卢卡斯：“什么？”

“对不起！”破罐子破摔，卢卡斯憋足劲儿吼了出来，声音之大吓了林奈一跳，反正说也说了，后面的话卢卡斯反而说顺畅了，“我不该，不该不信任你，还因为你平民的身份侮辱你，你的魔药，非常厉害！你确实可以比肩伊萨神殿的首席牧师……”

那么多牧师、炼药师来看了都束手无策，林奈一瓶五级的治愈魔药就让他已经半只脚踏进地狱的父亲醒了过来，还生龙活虎地处理家族内部的叛乱，这还只是喝了一小口的药效，要是当时他没拦着妹妹，一整瓶下去的话……

要不是他父亲咬死不跟林奈合作，他当时恐怕就得被妹妹压着跪下给林奈谢罪好拿到剩下的药了。

但是，这么一通话下去，林奈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是他道歉还不够有诚意吗？卢卡斯感觉脸上热热的，毒素似乎已经开始入侵他的大脑了，他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试图再想点好话出来，奈何卢卡斯少爷的一生都是怼天怼地，让他说好话简直就是为难他，好不容易想到一两句平时别人恭维他的，还没开口就被忍无可忍的林奈打断了。

“你想白嫖吗？”林奈等半天，就是为了等卢卡斯开个价从她手里把药买走，她甚至都想好底价了，结果卢卡斯在那里憋了半天，居然只是冒出几句听上去非常没有诚意的恭维话，“开价呀，这药你还想我白给你吗？”

开价……卢卡斯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他强撑着保持清醒，和林奈交流：“我身上没带钱……”

林奈立刻从储物项链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卢卡斯，动作十分熟练：“来，打欠条。”

“名字签上，金额填上，记得还款哦。”这是大陆上常见的欠条模板，只需要填上欠债金额和双方的姓名即可生效，林奈贴心地把纸塞到卢卡斯手里，难得笑得非常真诚，“纸上加了魔法，没到我设置的底价你签不了字，你觉得自己这条命值多少钱就填多少吧，卢卡斯少爷。”

欠条，金额……卢卡斯迷迷糊糊地凭着奇怪的本能填完了之后，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欠条打好了，林奈麻利地拿出魔药，掰开他的嘴就往里面一阵猛灌。

尤金的蛇毒非常诡异，带着一种非常强烈的腐朽的气息，林奈这瓶药下去，她清晰地感知到卢卡斯身上笼罩的马上就要把他的生命力吞噬完的腐朽气息开始消失，等她一整瓶灌完后，那层腐朽气息只剩淡淡的一层，卢卡斯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见效非常快。

“这小子硬扛尤金的毒有一段时间了，毒素渗入了身体，一瓶五级魔药蕴含的生命之息还不足以清除干净，你得再补一瓶。”尤利西斯检查了一下，啧啧称奇，“尤金引以为傲的就是他这自带腐朽之息的蛇毒，这下倒真是遇上克星了。”

腐朽之息，听起来跟她魔药里蕴含的生命之息就像反义词，林奈对这些东西有些兴趣，不过现在肯定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她捡起那张欠条，定睛一看上面的数字——

林奈沉默了。

她伸出手按在羊皮纸上，认认真真地数一共有多少零。

“他填了，一千万？还是极品紫晶？”林奈迟疑地念出了那个数字，她设的底价才一百万诶。

尤利西斯倒是非常淡定：“你的魔药里蕴含着生命之息，一千万也就勉勉强强吧，你要是愿意，把这瓶魔药丢到拍卖会里，最后成交价格可能会更高。”

“……不是，他付得起吗？”林奈皱着眉看向还没醒的卢卡斯，一千万极品紫晶不是个小数目，等额换算成魔力的话都可以给一个超阶法师补魔了。

尤利西斯非常淡定：“放心，白纸黑字还有契约，他逃不了款，就是坎伯兰西支把他人给杀了也得给你还钱。”

“尤其是不要低估这些贵族的存货。”尤利西斯乐呵呵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们比你想象的更有钱。”

林奈点点头，把羊皮纸收好，忽然感觉那张薄薄的羊皮纸变得无比沉重——整整一千万极品紫晶啊。

她忽然有点期待卢卡斯醒来看到这张欠条是什么表情了。

这边解决一件事，接下来就是那些虎视眈眈的亡灵了，林奈又转身去看向那边的亡灵，准备拿出那把感觉已经快积灰的海之音。

就在这时，她心有所感地抬起头，只见原本已经闭合的天花板又重新开始颤抖起来，剧烈的魔法波动传来，林奈默默捂住耳朵。

“轰——”

这次天花板上出现的不再是只能勉强过一个人的小洞，而是一个巨大的豁口，坎伯兰领主从上面跳了下来，本就阴沉的脸色在看见满屋子的亡灵后变得更加难看。

他带着怒气的眼神在房间里巡视，很快就看见了坐在防护罩里的卢卡斯和林奈。

“你……”看见林奈，坎伯兰领主皱起眉，刚想开口。

“尤金，我要的东西呢？怎么这么慢？”一面水镜忽然出现，薇薇安熟悉的声音响起。

哦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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