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感冒才导致她这般虚弱，却不曾想，老人家早就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别说是寻常草药了，就是千年灵芝估计也是无济于事。

之前那个渡生筋也没用，不说它的用途是再造筋骨，且那水远在逐鹿山上，就算有用，取来后只怕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难见到。

两兄妹现在还没回来，怕老人家就此离去，牧荑想起在枫霞山时买的留音石被她丢进纳戒中就一直吃灰，连忙将其拿出启动。

老人家继续开口：“小天，你和小云……都是好孩子，奶奶不想……不想拖累你们兄妹两个，药就别买了，你们……你们以后得日子还长，没有必要……将钱全部花在奶奶身上，答应奶奶，这钱……你们自己拿着，吃的喝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牧荑眼睛微微泛红，忽而想起，记忆中祖母也如这般为她着想。

可惜老天专欺良善之人，还没等她长大，祖母便与世长辞。

在那之后，哪怕她遇上过无数面慈心善的老太太，但终究都不是那个笑着塞糖给她的和蔼老人。

天色逐渐暗淡，门外响起蝉鸣，两人依旧没有回来的意思，心下似乎有种不好的预感，牧荑反手将老人皮包骨的手握在指间。

“把你们两个捡回来，奶奶不仅没给过你们一天的好日子，反而让你们来照顾我这个老太婆，奶奶不是个好奶奶，但你们都是好孩子。”

“小天，小云年纪还小，你要好好照顾好她，还要……照顾好你自己。”

又絮絮叨叨念了许久，老人家迷迷糊糊之间扭头，忽然想起没听见小孙女的声音，于是开口问：“小天，小云呢？”

牧荑心下一凛，随即转换音线，让她听起来更靠近小天的声音，道：“小云……她在外面玩儿呢，我这就去叫她回来。”

牧荑现在想的就是，出门将两兄妹带回见她最后一面。

但老人家却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道：“算了，让她玩儿吧，小云现在正是爱玩儿的年纪，你多带着她，别把性子给搞野了，到时候嫁不出去。”

被老人拽着手出不去，牧荑心下只能祈祷着两人能早些回来。

但直到老人的手彻底垂下去，却依旧不见两人的身影。

将老人脸上的污垢擦净，为其盖上被子，牧荑再次出了门。

她得将两兄妹带回去。

走到两人乞讨的地方，可城门已经落锁。

宵禁开始，不见两兄妹的身影，上前查看一番之后，牧荑眸色一沉。

原处有不少打斗、拖拽的痕迹，两人只怕是遭遇不测了。

仔细查找，只见杂草之中，一个摔成两半的珠子掉在草丛中，牧荑连忙上前捡起。

那珠子是玉制成的，做工细腻，质地均匀，中间的柳穗还嵌有金丝，此人必定非富即贵，但她也是初到此地，根本不了解这个镇子上都有哪几家大户。

思来想去，她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敲了几声门却没人开后，砰的一声，破庙门被牧荑踹开。

“谁！谁他娘的敢砸老子的门！”

庙内陈三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从草席上蹭的起身，见是白天那个不懂规矩还让他溜走了的臭小子后，脸上的戾气比被人吵醒之后更重。

陈三握拳凶神恶煞的朝牧荑的方向靠近，“白天让你跑了晚上又回来找死，你个小贱种活腻歪了是吧？”

说罢便要朝牧荑出拳。

牧荑见状直接以掌心对上他的拳头，触碰瞬间往外扭，陈三疼得被迫弯腰，指骨咔嚓一声脆响，脸上沁出冷汗，嘴上不停求饶：“大哥饶命啊！你不就是要这件破庙吗，小弟这就腾出来给您。”

牧荑冷声：“我问你一件事情。”

“您说、您说！”

牧荑手上力道不减，陈三左手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不管牧荑说什么都连声答应。

“我问你，小天和小云两兄妹，在这县里可有仇人？”

“我、我不知道啊！”

牧荑右手又是一个用力，陈三吃痛，赶紧解释：“我说的是真的，他俩就是两个小孩儿，怎么可能会惹上仇家嘛！”

将碎珠递到他面前，牧荑又道：“看看这个东西，认识吗？是哪家的？”

陈三在见那珠子时，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随即道：“这个……不认识。”

牧荑凑上前，对着他耳朵轻语：“说谎是要断手断脚、断子绝孙的。”说罢直接一脚踢在陈三膝前。

手上还没好，脚下又被踢，还受人威胁，陈三身体如抖筛一般，嘴硬不过两息，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翻过城墙进入镇中，夜晚，整个镇子都已熄灯，唯有李员外家灯火通明。

在牧荑的威逼之下，陈三直接将他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这个李员外家经营着数十家胭脂铺，是整个县最有钱的，排场甚至超过了县令。

那个碎了的玉坠出自玉庭州。

玉庭州地处圣元大陆东南方，大雾岭在西北，两地之间距离十万八千里，除了李家，整个镇子谁也没到玉庭州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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