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6月21日，端午节。

今年真是个灾年，刚出正月不久，冀北省北部发生7.8级大地震，那场地震涉及到6个地区，80个县市，个村庄，连首都北城都发生了强烈震感，谢柏戚自愿加入救援队，去地震中心地带，搜救与抢救被压埋人员。

谢母和叶婉芝一个多月都没收到谢柏戚的信和电话，去大队打电话，也一直是占线，俩人那段时间特别担心他，晚上睡不好，等收到他安全的电报，春装都肥了两寸。

俩人都盼着他端午能回来，没想到前些日子南方湘省发大水了，谢柏戚又在前去支援的名单中，端午自然回不来了。

“他不回来，咱们也得蒸两锅粽子，到时候给宗盛去送些，你知青点的朋友那，要不要送些？”谢母问旁边烧火的叶婉芝。

叶婉芝往灶膛里又放了根木头，抬头回道：“如果有剩，我就去送几个，好些日子没见她们了，我去见见她们。”

去年一整年，谢母都没让叶婉芝去瓦子村，今年还好点，年初陪着叶婉芝去过一趟后，就没再阻止她过去。

“应该能剩，今年买的米多些，到时候江米和黄米的都拿几个。”谢母一边说着，一边收拾厨房。

早上起的早，中午12点，两锅粽子就都熟了，俩人也不准备做午饭了，一人吃俩粽子，喝碗奶粉就行了。

正吃着粽子，侯娟拿着个篮子来了，进门就说：“五娘，我来给你送鸭蛋了，今年年头不错，你看这鸭蛋比去年的大一圈呢。”

谢母接过来看了看，是不小，听这话头是想提价，她可不想当冤大头，“是不小，还是按6分钱一个，你卖不卖，不卖的话，就拿走。”

侯娟脸上的笑容一滞，“城里都是7分钱一个。”

谢母：“那你拿走吧，我前些日子去小朱庄收了三十个，就是按6分钱一个收的，他们说卖到供销社，才五分钱。”

侯娟脸上又挤出了笑容，“五娘，去小朱庄要走好几里地呢，我这不是给你送上门了吗，6分，就按你说的6分。”

谢母拿了钱，买下了篮子里的6个鸭蛋，“下次不用你送了，我们暂时不缺鸭蛋吃。”说完，也不看侯娟，径直回了屋。

侯娟听后，有些慌张，这可是婆婆找的补贴家用的好方法，今天坏在自己手里，婆婆还不知道怎么训她呢。想说两句好话，又张不开嘴，站了会儿，看没人出来搭理她，不好意思待下去，转头走了。想着下次还来，要是不收，再说两句好话，磨一磨。

谢母看人走了，才转头跟叶婉芝说：“我也不差这几分钱，但我今天要是7分钱买下来，回头侯娟就得背地里说我人傻钱多，好糊弄。而且村里不光咱一家买鸭蛋，都是6分一个，咱家要是破了例，回头人家就该骂咱们乱给价了。”

叶婉芝安慰道：“娘，大家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猜啊，即使咱家给了7分钱的价，回去她也不会跟老婶儿说是7分钱，别烦心了。下次她再来，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还不是你说了算。”

谢母想想是这个道理，也就不再想这事，继续吃粽子，“还是江米的好吃。”

叶婉芝：“娘，一看你就爱吃粘的，别一下子吃太多，不然胃口又疼了，下午饿了再吃。”

谢母点点头：“你要不说我啊，我还真得贪嘴。明天你骑自行车，带我去给宗盛和刘颖送些粽子，把后院的菜也带上些，城里啊，吃口葱都得买。”

叶婉芝看谢母不吃了，开始收拾桌子，“算算日子，嫂子怀孕得六个多月了，肚子得大了吧。”

谢母：“嗯嗯，一般四个月肚子就开始大了，不知道最近吃饭怎么样，还害不害口，明天再给她带点我腌的酱菜，她爱吃。”

叶婉芝“哎”了一声，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第二天是星期三，两人起了个大早，想趁着太阳还没出来赶路，夏天太阳出来的早，俩人骑到半路，太阳就出来晒人了，叶婉芝提前做了准备，停下自行车带上太阳帽和自己做的防晒袖套。

“娘，我带了把伞，防晒挺好的，你打着吧。”叶婉芝从挂在车把的布袋里，拿出把伞，递给谢母。

谢母拿过去看了看，“太阳这么好，肯定不会下雨，你拿伞干什么？”

叶婉芝自然而然道：“防晒啊！”

谢母奇怪的看她一眼，到底没说出奇怪的话来，只是递还给她，“我不用，我不怕晒，今年农忙，我没怎么出工，正好这会儿多晒晒。”

叶婉芝不解的接过伞，竟然还有不怕晒的女人，既然娘这么说，自己也不好逼她打伞，“那我先收着，你想要了，跟我说。”

谢母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咱赶紧走吧，一会儿更热了。”

叶婉芝把伞放回布袋里，骑上车子，继续朝县城赶去。

两人到城里，还不到10点，但都出了一身汗，这个点，高宗盛和刘颖都在上班，公安局比小学近一些，俩人直接去了公安局。

不凑巧的是，高宗盛不在，小李和小张跟着高宗盛出警了，幸亏小褚在，把俩人带到高宗盛办公室，“大娘，嫂子，你俩在办公室等一下高局长，他出去办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婉芝：“好，谢谢小褚，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小褚给俩人倒了两杯水，“行，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叫我。”

谢母和叶婉芝均点点头。

等了一个多小时，高宗盛才回来，一进门就喊：“干娘，弟妹，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有个案子，需要虎子帮忙，怕他不给小李和小张面子，我亲自去了一趟。”

谢母：“没事，知道你忙，我给你和刘颖带了点粽子和新鲜的瓜果蔬菜，刘颖中午回家吃饭吗？”

高宗盛：“嗯嗯，最近怀孕，为加强营养，都是回家吃，我带你们回家属院。”

高宗盛拿起地上的两个大口袋，带着俩人去了家属院，结婚后，单位给他分了个三居室。本来可以分单栋小二层，但高宗盛无父无母，觉得就他和刘颖两个人，没必要住那么大房子，就放弃了。

叶婉芝到现在还在感慨，高哥真有魄力，要是她，应该舍不得放弃那么好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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