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府内，符玄快速批阅着堆积如山的批文，第三只眼时刻都在注意着周围的动向。她很清楚，有一个名叫犀照的岁阳正在冲她而来。

本来这个岁阳是要前往太卜司的，但不知何原因，转头盯上符玄了。卜卦的结果就是这样，莫不是青雀的情绪不好吃，本座的情绪甜一点？

周围的云骑整装待戈，岁月外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通告全罗浮，不然肯定会引起恐慌，毕竟岁月的可怕之处直到现在很多仙舟人都历历在目。这也是十王司那边需要求助将军府的原因，用最雷霆的手段扑灭这场大火。

如果不是神策府这边实在是太忙了，符玄肯定是放心不下墨枫的，毕竟符玄自己面临的是劫，而墨枫面临的是死劫。

但死劫这东西，符玄很清楚，他人的助力往往只是杯水车薪。但放心不下就是放下不下，哪怕墨枫如今已经是罗浮第一人，已经可以自称是巡猎令使了，只不过比其他令使弱很多就是了。

而现在，她要面临属于自己的这一劫了。

犀照……来了……

这种摸不着无实体的玩意，云骑再多也没用，也就是符玄能靠额间法眼观测一二了。她喝令云骑散开，主动向前。

“将军大人——”云骑不知道符玄这是何意，一人慢慢朝门口走去。

“都给本座闪开，你们不是这种生灵的对手，本座倒要看看，你，是否配支配本座——来吧，犀照。”符玄凌厉道，“你不就是冲本座来的吗？”

一缕青色的烟火出现一股脑钻进符玄的脑中。

原来如此——符玄顿时明白它为何找上自己了，它认为符玄和自己是同类。都是被命运摆弄的弃子。

……

这里是……符玄再次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是如此熟悉，这不是玉阙仙舟吗？自己是回到小时候了吗？就好像是做梦一样，梦中人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现在的符玄亦然也是如此。

站在她面前的，是那个断臂师傅，他伏案写着什么，看见符玄，神色亲切地笑道：“玄儿，给为师斟茶。”

似乎是倒映在骨髓里的本能反应，符玄下意识就像小时候一样给她的恩师斟茶。因为其手不太方便，所以斟茶的活都是她这个徒儿做的。

说起其的断臂，也是抗争命运留下的证明。昔日他也不信命，想要试试逆命而行，并没有遵从占卜得到的指示去做，结果就是断掉了这只手臂。

符玄和其论战的过程中，这只断臂是最经常举到的例子。

每当其提起这个例子，总会把符玄辩得哑口无言。毕竟，事实胜于雄辩，逆命就要付出代价，通向未来的命运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条路。

此后回忆缩放，一幕幕画面流转，第三次丰饶民战争方壶的劫难、被信任的背叛而差点身死、星核爆发的家破人亡……

每一处悲伤都被挖掘出来反复咀嚼，那些敏感的神经被挖出来反复践踏。

“命运自始至终不都是唯一的吗？符玄，你和我一样，注定会失败。”犀照的声音回响在符玄回忆的壁廊，“那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如此拼命。”

符玄的这些放映的过往每一帧画面似乎都在提示符玄这个道理的正确性。

抗争命运，被命运击垮，在到放逐自己。完成一缕又一缕荒唐可悲的梦，重复着一次又一次机械般的事。

岁月也是生灵，它们喜欢吸食同类的情绪，符玄的情绪太可口了。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是想说我们无论怎么挣扎也不过是命运棋盘上走在既定路线的棋子吗？”符玄问道。

“难道不是吗？在这人生规划的命运棋盘，我们无论怎么走，最后都会回归这最初的航线，抗击命运只能失败。”犀照说道，“看吧，你不还是害死了你的恩师。这就是无法改变的命，通往未来的路只能有一条。”

“哦，也许吧。”符玄淡然道。

“你承认了？那你为何不难过？”犀照匪夷所思道。

“命运唯一，是对是错本座不想多管。也许是对的，也许是错的，不重要了。”符玄淡然说道，“重要的是如何去看待。”

“你最后会死，死得很惨，我都看到了——我也是，我最后也逃不出灰飞烟灭被吞并的命运，我们是一类生灵呀。我们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我都看到了。”犀照说道。

“别把本座和你混为一谈。”符玄说道，“我就是死，也至少不会后悔，至少我会活好当下，而你——闭嘴吧。”

“什么？怎么？”

“自以为是偷窥了本座的记忆就认定本座和你一样。但你看到了什么？你有看到事到如今本座想好好生活的原因了吗？人总要找到活下去的目标的。师傅找到的是，他所认定的理想，也是仙舟的崇高理想——诛杀寿瘟祸祖。本座自私点，现在只想好好陪他度过他的余生。”符玄说道，“而你，自以为是的家伙，还是滚回你那炉子里去吧。”

“那墨枫死了你又该如何，最后你会惨死！这不是悲剧吗？”犀照仍旧不肯放弃，它找到符玄就是觉得符玄的心情和自己一样，命运的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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