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曜青的正式演武会面姑且算是结束了。但仙舟交流还没有结束，按照惯例，出访的代表团会暂居目的仙舟一段时间“考察”该仙舟。
所谓考察就是学习该仙舟的风水民情，毕竟各个仙舟之间的文化交流也颇为重要。虽然六大仙舟同出一脉，但经过时间的推演，各大仙舟单独行政的结果就是文化也有了或多或少的不一样。
虽然墨枫总觉得裳虹到来别有用意，毕竟出访规格有些高了，裳虹名义上是曜青将军帐下第一线的军官，其出访也就仅次于天击将军飞霄亲临罗浮了。
但此时此刻的墨枫不想去思考这么多了。
又不是敌人，废那么多脑细胞干什么，每天这么多军营里的公务已经够废脑细胞了。打理完云骑营这些细枝末节的安排，还要去天舶司处理外交层面的一系列需要将军拍案的事情，真够有得忙的。
于是，在正式演武结束之后，关于裳虹的接待问题就抛给素裳，反正是她堂姐，就由她去带着自己姐姐来考察罗浮吧。
虽然代表团规格是很高，但也没到需要一介将军时时刻刻奉陪的地步，就是飞霄来了也不能干扰到罗浮公务不是吗？
正当墨枫把近半年云骑总开支批阅完毕准备往神策府送的时候，年庚来了。
是墨枫叫他来将军营一趟的，其目的，当然是为了考校他是否琢磨出了什么道理。
不过，墨枫是的确没指望他能琢磨出什么，毕竟和他共事也好几年了，他很明白这就是一个性格直来直去，一往无前的莽汉。
但墨枫也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毕竟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短板。
即便是几乎全能的选手符玄，也有她不擅长的领域，比如武术，她是一点都学不会，虽然墨枫觉得她有懒得学的成分在，但不擅长，是真得不擅长。
“经过和陌路的一战有何感悟？”墨枫笑道。
“一个老乌龟，这壳真硬。”年庚吐槽道。在军营里他都是这样，一方面对墨枫也是足够熟悉，让他下意识这么有些“放肆”，另一方面他天性如此，因为这个，他曾经得罪过不少军官上级。
说来惭愧，墨枫担任罗浮将军后，他如今的职位也算是他军旅生涯最辉煌的一段了。
其实如果真凭本事，凭他“血将”的名声，要一个校尉还不是轻轻松松？而不是就是当个精锐营的副营长。
现如今叫他当校尉，他还不想当了，只想好好当个墨枫亲卫营的戍营长就好了。
“要论乌龟壳，你也不遑多让呀。”墨枫打趣道，毕竟年庚是罗浮的武力牌面之一，还是土生土长的罗浮人。“还有其他感悟吗？”
“末将愚钝，实在是感悟不出什么。但我想通了，不当统帅就不当统帅了，当个冲锋小卒也挺好的。”
年庚知道墨枫其实一直想要提拔他，但出于种种考虑，墨枫不敢提拔，这不是交情问题，而是对军队的负责。
“也罢，你知道裳虹为何要让陌路来和你对战吗？”墨枫说道。
“不知。”
“因为她知道，此举无论情况如何，你都得退场，即便侥幸打赢了陌路，面对下一个对手，你又如何不退场呢？”
年庚点了点头。
他也承认，就是赢了，凭他的状态，下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必然会让他倒下。
“而面对彦卿，裳虹派人试探几次后就选择了亲自上阵，明明车轮战也能耗死彦卿，她偏偏不这么干，你又知道为何？”
“不知。”
“因为这样，才能让曜青这边战损最小。”墨枫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可有思考过，为何仙舟会有这样的传统，守方要被车轮战，这明显不公平不是吗？”
“因为要模拟战场的环境？”年庚试探性说道。
“很对。但这何尝对攻方不是一种考验，如果你是靠车轮战才勉强获胜的，曜青的脸面又往哪放呢？裳虹的每一个举措，都是在以最快的方式，以最合理的方式击溃我们的防线。”
“那为何她不直接上阵呢？那样不是最直接吗？”年庚快言快语道。
“那是不是每逢战场，都是我作为将军直接去砍了敌人的首级最好呢？”墨枫拍了拍年庚的肩膀，“任何一位杰出的将领，在没有清楚对方底牌之前，是不会出真格的，哪怕对手看上去比自己弱。哪怕是蝼蚁，也有翻盘的底牌。”
“年庚受教了。”
“曜青，它所闻名的，不仅仅是武力，不怕死的勇气，更有战术的安排，谋略，永远是我们要先考虑的东西，其次才是个人的勇武，你是不是跟我冲锋冲习惯了，都觉得武力能解决一切了？”
“嗯……”
“如果你多读些兵法的话，就知道，冲锋也不是随便冲的，好了，说太多你也消化不了，你先去忙你的吧。”
随着年庚离开，墨枫目光看向演武场，云骑依旧在操练着云骑的各种战法，这是他日日夜夜都看到的景象，但被迫经历许多沧海桑田的他，却从这些日日夜夜重复的景象里，看到了少许慰藉。
似乎是看到从前的自己。
就算这些记忆已经构不成让自己错乱的程度了。
但他还是会时不时去想，为何这些记忆都是如此的苦涩，甚至连所谓平凡的回忆都不曾有过。
墨枫清楚地记得，他曾经还没恢复这一系列记忆的时候，那些噩梦一度将其惊醒。出于对于未知的恐惧，他曾经拒绝拥抱这些痛苦的回忆。
适到如今，虽然还是有些许回忆没有恢复，但旧日噩梦里的种种元素已经和很多回忆对上了。
但不知为何，墨枫总觉得，自己旧日恐惧的，不止是这些，如果只是出于对悲伤的恐惧，那有些廉价，自己真正恐惧的，好像另有他物。
对了……是枫……
墨枫从那位记忆令使的前辈中第一次听闻了这样的一个人。
枫的谋划。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这似乎是一切的源头，任何答案都要从他那里解答。但墨枫的脑海里却丝毫没有枫的半点信息。
自己究竟是有哪些知识是关于枫的？
似乎没有，又似乎有……
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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