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东升长老使出全部的法力，吐出一口血雾，催动那刚刚生成又散开的云朵，拼命地遁出了连绵的大山。

……

在三万里外的一个不知名的人迹罕至的小角落，法力耗尽的东升长老和盘龙一族子弟落下了云端，站在一个山洞前。

“此地虽然没有什么灵气，但也没有瘴气，不会再悄悄地消磨性命！我试了一下，也可以使用法力了。”已经从金仙跌境到大仙的东升长老，仔细地察看了四周几百里范围以后，对大家说，“你们几个有法力的，趁着我们刚突破封锁，分别带着兄弟姐妹们散开吧！”

他脸上带着无尽的悲戚，面如死灰，丝毫没有逃脱生天的欣喜，心里默念，“十二，我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盘龙一族终于能留下了一丝火种，你看到了吧！”

“云墨，你带着几个人赶紧散开，如果不是我叫你回来，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聚回来！”东升长老说话时明显气力不足，佝偻着身子被云纯搀着。

“云启一队，云洛一队。”

“云开一队，云闪一队。”

“云纯你不要管我，你和云真、云美各自带一队人，赶紧走！”

梳着两个朝天髻的云纯，忽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东升长老，“大长老，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呐？”

东升长老看着眼前仅剩的盘龙一族的种子，心如刀绞。

曾经的盘龙云海，云海老祖年纪轻轻就已经晋升到浑元大罗金仙，开创了仙界最快的晋升记录。除此之外，十二位长老个个都是金仙，更有左右护法皆是大罗金仙。

盘龙云海一时间战力非凡，让无数仙人高山仰止。

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半残的跌境大仙，带着七个刚刚从人仙晋升不久的上仙。

除了可以捕捕水里的鱼，碰到厉害一点的猛兽，都要绕着走。

“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等少爷回来。”

“大长老，您多保重——”

“大长老，您多保重——”

“……”

“除非我叫你们，谁也不准偷偷回来！如若不听，按族规处罚！”

五十多个种子，四散开来，消失在大山深处。一转眼，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只剩佝偻着身子的东升长老一人。

眼前没有了人干扰，半残的大长老用手指削了一块方石头，慢慢地在石头上面抠出了几个字：

盘龙老祖云海之位。

然后以指为剑，在山洞的石壁上凿出一个壁龛，壁龛不大，恰好可以放进刚刚削好的牌位。

老人恭恭敬敬地将牌位放在壁龛里，朝着牌位行了个礼。

接下的两天时间里，半残老人除了削牌位，啥事也没干。

山洞里出现了二十多个壁龛，每个壁龛里都有一个牌位。二十多个壁龛左右分列在老祖云海的两边，让人乍一看触目惊心。

二夫人元英之位。

大少爷云伯子之位。

……

十二金仙之位。

大长老的手指抠出了血，鲜血将牌位上的名字染成了红色，分外的鲜亮。

大长老虽然人还活着，但他的心已经死了，他把自己和情同手足的十一个兄弟放在了一块。

在十二金仙的牌位前面，东升长老伫立良久，心里面惊涛骇浪一般不停地翻滚。

兄弟们等着我，等我迎回了少爷，我就过来找兄弟们团聚。

曾经傲视仙界的十二金仙，变成了一尊壁龛里冷冰冰的牌位，多少繁华、多少荣光，此时都已经不再重要。

东升长老看起来老态龙钟，其实他比老祖云海还小一个大轮回。

在仙界，一个大轮回一万八千年，普通的人仙能活上百个大轮回，晋升到金仙以后就再也不用考虑寿命有尽头，只要你不怕活着，可以永远不死。

可是，浑元大罗金仙，盘龙老祖云海只活了不到十个大轮回，就猝然之间殒命。

盘龙老祖死时还是一个羽扇纶巾的青年模样，而大长老此时的年龄也只相当于老祖当年殒命时的年纪，早早地吃透了沧桑的滋味，才显得如此地老态龙钟。

“兄弟们，我守此残生，只为等左右护法回来！等我把所有的事情交待给少爷之后，我就去找兄弟们，我东升说到做到，除非……除非少爷还需要我！”

现在才知道，慷慨赴义死很容易做到，可是要做到苟且偷生，竟是如此的艰难。

兄弟们早早地慷慨赴死，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一个的肩膀上，脊梁想硬挺着，腰却不自觉得弯了。

“兄弟们，我东升想你们了！”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我要留下来告诉少爷一个道理。”

“就算是全世界都抛弃了我们，我们也不能放弃我们自己。”

“况且十二金仙一直都在，没有抛弃少爷！”

“东明，你刚刚去，你给兄弟带个话，大家一起帮我找找少爷，让他不要忘了回家的路……”

东升长老紧闭着双眼，两行热泪冲开眼角扑簌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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