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翔空开着车，带着父母回到家中，见父亲拿着两把新房的钥匙坐在卧室里发呆，知道对方恐怕是在考虑房款的问题。

虽然自己之前说过房款自己来出，但是以父亲的好强的性格来说，八成还是想要自己出那部分钱的。

可是，一套房的话大约20万，两套房就是40万。一套房如果说父亲还能用旧房子抵消一部分房款，再勉强七拼八凑一番凑足的话，那么两套房就超过父亲的收入可以支撑的合理范围了。

“哎。”路父以为路翔空去学习了，思索半晌没有想出单独解决房款的可能性，不由叹了口气。

“爸。”路翔空这时终于开口了。“想什么呢？”

“没事。”路父听到路翔空的声音，吓了一跳，扭头望向路翔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刚拿到房子的钥匙，你这笑容也太勉强了吧？”路翔空打趣道。说着，走到路父身边，坐在了联邦椅上。“是不是考虑房款的事儿呢？”

路父没有说话，只是苦笑。

“放心吧。”路翔空淡淡一笑，“我不是说过了么，房钱我来出。只要卖出一部分股票，就足够那40万的房款了。”

现在是2003年，路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3万块，路母一年的收入大约2万多，一下子拿出40万，不吃不喝都得8年才够。这对于路父路母来说，真的是一笔庞大的开销。

饶是现在的旧房可以抵消大约10万左右的房款，但剩下的30万，依旧是个庞大的数字。

想到这，路父自嘲一笑，“不用，房钱我和你妈出就行。你的股票抱着就是了，不用为了买房提前卖掉。”

“你确定？”路翔空起身，做出要走的样子。

“我虽然没用，但是豁出去一张老脸，去亲戚朋友那边借点，还是没问题的。”路父郑重地点头道。

路父工作了一辈子，自觉做人堂堂正正，信誉满值，所以只要能拉下脸来出去借钱，肯定可以借到的。

“那行。”路翔空点头。“我就不操心了。”说着，真的走了。

路父叹了口气，开始考虑找谁去借这钱比较好。

片刻之后，路母走进卧室，关上房门，低声道：“空空说了，卖点股票帮咱把房款交了。你咋不愿意呢？”

“你不懂。”路父板着脸一本正经道。“空空的股票还能涨很多，现在卖了太亏！而且，咱俩买房子，哪能让孩子出钱啊？”

“空空刚才在厨房里跟我说了，他现在股票账户里的资金已经有2000万了。”路母难得的声音放得极低，似乎生怕隔墙有耳似的。“2000万啊！他说，一天只要股票涨个1%，他就能赚20万，一套房钱就有了。轻而易举。”

路父叹了口气，眼神中有些没那么坚定了。

是啊，儿子都有2000万的股票资产了，一天随便涨个百分之一二的，就足够吗买房子了，自己有必要非这么坚持吗？

思忖片刻，路父还是摇了摇头，“不行，咱们不能影响儿子的股票投资。40万而已，咱们旧房子抵消一部分之后，只要再拿出不到30万就行。30万，除去咱银行里的存款，再借一借，应该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你还发愁？”路母哂笑道。“你看你的眉毛，都快拧出水来了。”

被路母这么一嘲笑，路父脾气上来了，声音高了八度，“谁眉毛拧出水来了？！”

“哎。”路翔空的声音这时从卧室房门外响起道。“妈，看来你也不行啊。还是咱俩一起跟我爸说吧。”

“你爸就是个老顽固！”路母笑骂一声。“当年有上大学的机会，你爸那么聪明能干又踏实的一个人，明明读大学然后回来当大官的，但偏不！他还喜欢跟人家领导斗气，为了点屁大的事儿堵着人家非要揍人家。你说，哎……让我说什么好呢？”

当年，路父是有机会去读大学的，厂里也给名额了，但是路父偏不，非要把机会让给工友，发扬无私精神。若非如此，当年的一个大学生在厂里，干到现在，最少也是能混个分厂厂长的。

“你懂什么？！”路父反驳道。“当年是空空他爷爷当厂长，为了避嫌，所以跟我商量让我让出机会。至于其他的，我就是看不惯那帮拿钱不办人事的混子。怎么着，我错了吗？”

“空空他爷爷为了避嫌，你为啥？你要是坚决不让，他爷爷还能宰了你不成？！”路母也上来脾气了，音调提高了八度，眼神中颇有委屈之色。

明明可以当厂长夫人的，结果……成了管工夫人。其中的酸楚，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

“我……”路父磕巴了一下。“我是觉得厂里更需要我！一个大学毕业证而已，我用不着那个。”

“可结果呢？”路母讥讽道。“要不是空空炒股厉害，有他的徒弟帮你，你现在恐怕还是个管工，弄不好一个政策下来，厂里的领导就让你直接下岗再就业去了。最多也就是个内退。你还挺光荣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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