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走的时候，二少爷和三少爷也带人跟上去了！”

黎渺昏迷不省人事，不知何时才能醒过来，黎夫人爱女心切，本就对昭明公主不满，此番听了刘太医的诊断，当即就忍不住了，拎着鞭子直接冲了过去。

黎二少和黎三少怕黎夫人受欺负，也跟了过去。

等黎太傅马不停蹄赶到驿馆，看到被抽得鲜血淋漓的昭明公主时，脑袋轰的一下子，险些厥过去。

这下事情闹大了！

昭明公主毒害黎渺，导致黎渺昏迷不醒，黎夫人又抽得昭明公主昏迷不醒，万俟将军足不出户，早朝都称病不去了。

翌日黎太傅木着一张老脸，大有一种，偏袒到底的架势。

国主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终究是轻拿轻放，谁的错都没追究，但心里对昭明公主更是厌恶，将昭明公主与沭阳王的婚期提前至月底。

黎渺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万俟启守在床边正在给她擦手，神色很明显的憔悴许多，胡子拉碴，不修边幅。

黎渺轻声唤他，便见他惊喜地眨了眨眼，而后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万俟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都慢慢说给黎渺听，得知黎夫人居然去鞭打昭阳公主，她顿时哭笑不得：“阿娘一向偏疼我，一遇到我的事，就不管不顾了。”

万俟启道：“岳母打得甚合我意，她不去我也会去的。昭明公主本就理亏，那日朝堂对朝臣皇子挑三拣四，国主早就看她不爽了，所以，不仅没怪罪岳母，还送来许多灵丹妙药。”

两人说着话，黎太傅步履匆忙地进门，看到黎渺醒了过来，立刻笑了起来，摸了摸黎渺的脑袋，想到方才听到的消息，说道：

“昭明公主捅了沭阳王一刀，惊动了国主，被国主关了起来。”

这女人吃错药了？短短几日连害两人。

昭明公主捅人，是因为沭阳王说教她了，她趴在床上养伤还要听沭阳王的责备唠叨，一气之下就捅了过去。

可怜沭阳王一个瘸子，根本来不及躲避，被一刀捅进了肚子。

疯婆子！还是个被惯坏了的疯婆子，嚣张跋扈四个字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黎渺对昭明公主的所作所为是相当无语，敢情昭阳公主是看谁不顺就要弄死的性子。

这么恶毒的女人，真不知手里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

黎渺没再去关注昭阳公主，反而问道：“我还有多少时日？”

此次醒来，她明显感觉更加力不从心，总想睡觉，便知道定是时日不多了。

黎太傅眼眶瞬间就红了，偏头没回她。

万俟启亦是喉头哽咽，攥着黎渺的手更紧了，他深吸了两口气，才堪堪稳住声线：“不到一年。”

“别难过，”黎渺轻轻擦拭万俟启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我早就做好了准备，琪琪你还年轻，我死后再娶一个，要个孩子，人生那么长，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万俟启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渺渺。”

那么多人的人生都很长，为什么不能多一个黎渺？

两个崇尚自由的灵魂为什么不能一直在一起？

看着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黎渺的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余光掠过门口，却见消失好多天的凤忆再次凭空出现。

凤忆走进房间，递给黎渺一个瓷瓶，目光复杂：“这里面的丹药，可以让你做半年的正常人，只是半年时间一过，你的生命就走到尽头了。”

“我要！”黎渺毫不犹豫接过瓷瓶，“阿忆，谢谢你。”

凤忆偏过头，声音微哑：“不用。”

她有续命的丹药，虽然只能续三年，但是她不会这么做，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只希望那人完整地回来后，不会怪她作壁上观。

黎渺服下丹药后，果然回光返照一样健康起来，她能跑能跳，直接跟万俟启出去游历了。

看了她想看的草原，吃了万俟启亲手烤的羊肉，与万俟启一起纵马寻春，吹了寒凉秋风，看了皑皑雪景，摸了万俟启的鹰，最后，放飞了养了五年的大雁。

目视大雁远飞，她不由感慨，这半年，她做了二十多年从未做过的事，直到二十一岁才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其实也很好了。

黎渺死了，死在了万俟启的怀里，临终前她听到万俟启泣声说：

“我想你陪我白首的。”

她轻轻笑了，气息微弱：“我们淋过雪了。”

一起淋过雪了，怎么不算共白头呢？

五年后，凛冬大雪，瑶玑国攻打莒木关，万俟启战死沙场。

万俟启仰躺在血泊中，晶莹的雪花飘落进眼中，他眨了眨眼，咳了两口血，仿佛看到了黎渺的笑颜，喃喃重复着黎渺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渺渺，我们淋过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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