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老嬷嬷端走的那一盆血水,绝望地想,若是母亲当时也能喝一碗堕胎药该多好,那这个世间就不会有风芙。
没有风芙,就没有那场屠杀。
没有小芙,东方彻可以好好地做他的太子,说不定也能和王家女花前月下,相敬如宾。
那时我已经不想活了,我拼尽全力地想,我这条命还能为孩子们做些什么。
没多久,我又得知了一个消息,司南远是秦渊,秦渊没有死。
司丞相是无辜的,他不是个好男人,他儿子太多,自己都不认识。
可他是一个好官,因为这些年总是我代替东方彻上朝,所以他收到信后,不顾自己会不会被怀疑,立马呈给了我。
我瞬间慌了,就在司丞相来之前,我才看到司南远和明阳在御花园的湖边吟诗作对。
司南远,东方彻!
外表皆是眼神真诚,气质温柔,内里却自私又邪恶。
当日,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和东方彻一起死,一起为明阳和余晖,争一个和平的天下。
大盛来势汹汹,若此时秦渊死在了曌宫,天金的狗皇帝定会来为他报仇,以曌国的兵力,抵挡不住两国重兵压境。
我看着桌上的舆图,甚至都想到了哪些城会归天金,哪些城会归大盛。
曌都离大盛更近,到时必将会被大盛占去。
大盛皇帝那个老色鬼,会不会将我的女儿绑走,囚在盛宫。
我强撑着没有倒下,对司丞相说:“你先退下,别打草惊蛇,我和陛下商议后再定夺。”
我命人盯紧司南远,他的母亲是东方氏的人,对神器的事略知一二,他自然是冲着神器来的,明阳和余晖暂时安全。
而且,东方彻把孩子们教得很好,他们也不会轻易被打倒。
夜深人静之时,我带着酒去了勤政殿。
被东方彻宠幸的那个宫女,正跪在地上,端着酒杯喂他美酒。
见我走进来,那宫女慌得连酒杯都没拿稳,洒了他一身,酒水沿着他的锁骨,浸湿了他的胸膛。
她立马跪伏在地上,祈求着饶命。
东方彻望着地上的那抹身影,脸上露出明显的烦躁,视线移向我时,眼中又燃起了怒火。
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对宫女说道:“抬头。”
她颤抖着抬起头,垂着眼,吓得红了眼眶,却没敢让泪落下来。
是有几分像我的,只不过少女小芙的眼眸,总是挂满愁的。
而眼前的少女虽然面露恐惧,但眸子是清澈的。
我将酒壶放在桌子上,坐了下去,轻声说道:“下去吧!”
宫女刚想起身,又伏了下去,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命令。
他厉声斥责道:“皇后让你下去,你聋了吗?”
宫女来不及整理自己的衣裙,逃命似的退了出去。
我端起酒壶,给一个杯子斟满了酒。
他哼笑一声:“你竟然会主动来找我。”
我没说话,又斟满了另一个杯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神情更加烦躁,厉声问我:“你那日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所以我说,女子会成长,而男子到老都是小孩子心性。
要我当面戳穿他吗?
要我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吗?
要我一剑刺破那个宫女的心脏吗?
那样我们就能和好如初吗?
可是我们的最初,似乎也不曾美好。
我低头,自嘲似的笑了笑。
而后,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他说:“喝吧,喝完我告诉你我为什么杀掉风远。”
他蹙眉神情微怔,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
片刻之后,他端起酒杯,毫无防备地,赌气似的饮下那杯酒,又将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
他端起酒杯的一瞬,我的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我强忍住喉咙里的苦涩。
可酒杯落下的那一刻,我还是没忍住落下了泪。
他忽而嗤笑道:“怎么,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皇后,连我摔酒杯的声音都怕吗?”
我用手抹了一把眼泪,问他:“生完孩子后,我与你再次欢好,那次很难忘吧?”
他猜不到我的心思,又蹙起了眉头,用沉默回应了我。
我咬住嘴唇,踌躇良久,终于开口:“是风远教得。”
“亲自在榻上教我的。”
我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瞪着我。
他的呼吸瞬间粗重,难以置信地颤抖着站起身,用手指着我,还未开口,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我赶紧上前抱住了他,他狠狠地将我推倒在地。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满手的鲜血,问我:“你给我下了毒?你为了风远给我下毒?”
都到这时候了,还不懂吗?
也难怪,是我没长嘴,怎么还怪人家不知道呢?
我明明可以拒绝风远,他不敢强要我。
可我当时就想报复东方彻,报复他得到我,又不保护我。
我拼命生下的孩子,他硬是要从我身边夺走。
可之后呢,我痛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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