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内容故事性不很强，跳章不影响剧情连续性）
武二狗问道:“你不是已经当了很多年的校长和书记了吗，还有什么理想没有实施的机会？”
周州笑道:“以前是打工人，现在还是，一切听从上级行事，怎么上课、怎么管理都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除了安全团结方面需要我动点心思之外，其他方面，随便一个人过来都能做。”
武二狗笑道:“你是说我都能过来当校长了？”
周州连忙摆手，说道:“武总，你这样的人物，是做大事的。”
武二狗又问道:“别说这些，来句实话，目前我对教书一窍不通，对教学管理也一窍不通，像我这样的人能当好校长吗？”
周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能。”
武二狗有点发笑，什么都不懂却能当，这不搞笑吗？
周州发现武二狗的遗憾，又补充道:“武总，只要你当了校长不乱指挥，天天就按照上级的文件办事，把各种文件分类发放到各个部门以及各个老师的手中，工作就完成了大半。”
武二狗问道:“就这么简单？”
周州说道:“这都算比较累的，如果把我刚才说的工作安排给办公室主任，你就更轻松，干涉少，所犯的错更少。”
武二狗盯着潘凤凰，说道:“嫂嫂，没想到你这么轻松！”
潘凤凰只是笑，同时还不停地摇头。
周州继续说道:“安排的工作做完，接下来就是检查工作，这个工作比较繁琐，不过，如果有一大帮子副校长和中层干部帮你，那么就会轻松很多，效果也好很多。
“不过，要让这些人能够死心塌地地去帮你，这点倒是比较考验一个人的领导魅力。或许这一点才是目前我们这个社会最需要的领导能力。”
武二狗问道:“按你这么说，你所谓的教育理想就没有什么用了？或者说，一个教师或者校长所拥有的教育理想完全没有实施的空间，上班的时候就是一台机器，只需要按照上级的程序运行即可。”
周州答道:“就是这样的。”
周州又转头望向潘凤凰，说道:“潘书记或许对此也有体会。不过，潘书记有武总和孟局长保驾护航，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教育理想进行工作，而我们这种没有大腿护着的人，就只有老老实实听命行事。”
周州说到这里，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似乎说到了关键的地方。武二狗也很有兴趣，他随师父学习的时候，政治、经济、管理这些虽然都研究得很透彻，但现实中的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去思考过。
或许，师父以及很多书本的知识，都是来源于高级领导的视角，就算是基层的数据，也是正常调研的结果。
周州这种发自内心的基层的心声，调研的时候怎么会说出来呢？
既不高大上，也有点不合常规，没有人会在正式的场合说出来。
周州吞掉了大半杯茶，才又扫视了两人，说道:“我们平常会受到数个单位的直接领导，我们行动的方方面面，基本上都被涵盖了，完全没有了自由的空间。来个副局长，他喜欢乒乓，你就不能搞篮球；来个教研员，他喜欢活跃，你就不能沉静。这还是平常的工作，高峰期，全区大大小小的部门都能直接联合教体局给各学校发文，一整周，一整月，一整学期的事情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作为校长，作为书记，我们就是一个监工，就是一个傀儡。”
武二狗问道:“上面安排好了，那还不好，那么多专家研究的办法，照做就行还不行吗？”
周州笑道:“实际操作者少，纸上谈兵者多。如果某专家、某领导进入我们学校进行长期研究，那么，那就是教育理想的实现，如果是坐在办公室里纸上谈兵，凭感觉拍板做决定，那就是叫我们做假资料来印证他提出的观点和文件思想正确。
“也就是基层陪他们演戏。
“而且还是不得不做的，按时保质的演戏。
“曾经有一堆数据的报送，基层按照实际情况填报之后，不符合高级领导们以前提出的思想，河山市政府联合教体局开了小会，直接把汇总数据先填好，再分派到个学校把细节数据对整齐。你说荒不荒唐？”
武二狗仔细看着周州，没想到此人还没被这个社会磨平棱角和初心，还没有得过且过混日子，还对是非善恶有强烈的喜恶之情。
武二狗问道:“我看周书记还是一个热血少年啊。”
周州笑道:“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
武二狗问道:“现在的学校都这么沉闷死板了吗？”
周州说道:“武总，这种现象不只是我们学校有，而是全社会的普遍现象。”
武二狗突然联想到当初和师父学习历史周期率的时候，曾经谈过周期率的几种令朝代衰老的推力:
其一是不受人力控制的自然因素。
这点一般只是作为导火索，如果社会没有烂透，不会引起衰老以及灭亡。
其二是财富向少数人聚集，导致矛盾无法调和。
其实这点可以继续深挖，从财富的表现继续向下挖掘。一个国家或单位建立久了，就会出现很多传统的规矩，时间越长这种规矩就越多，规矩越多就会限制人们都自由发展，等规矩都能完全维持单位和国家运行的时候，那么整个国家的人就都成了傀儡。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发现弊病，想要去掉这些规矩，他就会受到很多既得利益者的反对。
比如，如果要去掉劳动课，那么，一堆劳动课教师和劳动教育的专家就会站出来反对。
比如，如果要去掉各种无聊的培训，那么，一堆专家学者以及一堆负责培训管理的官员就会主动站出来反对。
部分反对者是因为利益，有更大部分是因为情怀，是因为他们在此岗位工作几十年，也有部分专家专研自己的一个领域，认为自己的领域就是一切，逻辑自洽，绝对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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