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哭个够

作品:糖海拂黑|作者:梅野|分类:现言|更新:2025-04-12 14:47:01|字数:5956字

涕泪交加地去纸巾盒里取纸巾,目光在泪眼朦胧之后终于清晰。再翻到最后一页,有一句英文:

——不要试图找我,除非你真的、已经做出了选择。

(Don’t try to find me ,if you already want me realy.)

*

一矢中的地击中了已颓败不堪的思绪,柔肠纠结的本就是已经极度深寒的一颗心。

这句话却再次勾起了内心深处已沉沉冰封的感情。

不假思索地拿起电话,拨通他的号码。

没用手机,用的是家里电话,是想他看见这个熟悉的号码,能让僵硬的心涌出一丝温泉般的暖意。

能够想起来——我回来了,我正守候在这里。

心里有太沉重不堪、阴暗难测的情愫,若他现在愿意听,我一定对他全盘托出:我曾经的无奈和矛盾。

其实我有太多太多不舍,那些是我在面对他时、无法说出口的。

*

我们都属于肯诉诸笔端却不愿用言语倾诉的人。因为口齿也是一种羞涩的感官,而文字可以掩藏那些不愿被表现的东西。

言语因为一张纸做了成功的遮羞布,所以能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但我不愿再违心地藏匿什么。

当一个人以前从不向你索取任何东西,但突然有一天肯对你开口要求,将多年的感情做一个朴实的描述。那只能说明:他已经超出了本能的极限,他已经放下了一种惯常的姿态和立场。

做一个勇敢的人,我愿意去坦白,也想勇敢面对。

没有回应。

只有规律却沉闷的嘟声。

他没接我电话。直到话筒中、最后萎缩成尖锐的一声刺耳忙音。

*

我浑身无力、颓丧无比,感觉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力气。

曾苦苦维护和坚持的东西,在我的概念里还不知名。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总会在失去时才可能珍惜。如果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灵魂,那么如何追求、追求什么都会变得没有意义。

一个消失了的身影。一颗拒绝让我进入的心。就代表消失了的一切?

我原来是一个傻子,傻得不能再傻的人。

曾经温情脉脉的房子,渐渐在眼里变得清冷。这么沉寂。

*

在温暖富足的爱里,会忘记贫瘠寒凉的滋味。曲线优雅的布谷鸟挂钟一如既往地滴答滴答,这唯一的声音,更衬得周遭寂寞冷清。

是的,我在经年累月的满足里,淡去了回忆。被平安幸运笼罩,失去迎接苦难悲伤的勇气。

我就是这么予取予求,已经淡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那过往云烟中独立和坚强的自己,一去不复返。

像被抽去经线只有纬线的藤球,一瞬间颓然变成无法支撑站立的层叠大圈,又像秋天最后一种肯瑟缩着开放的花朵,在一夜寒霜袭来时全面破败、枯萎。

拨通了岳惠的电话,像遇到亲人一般。所有的强硬冷面、委屈脆弱通通崩溃,未曾出言已是泣不成声。

“你怎么了?冰然?!”

“是你吗?冰然?!”

*

她夸张的惊讶,分贝陡然提升,但无论怎样都不会让我觉得刺耳。我在此地除了同事举目无亲,若北京人把从小长大的朋友称为发小,那么,我只有饥不择食、选择滥竽充数的这一个。

可竟然选择沉默、无法开口。难以启齿的羞愧将我笼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那绝无仅有的一次她配合我撒谎到现在,我生活的轨迹已完全从一个诚实、让人真心佩服,有着高风亮节及情操的楷模榜样,变成了一个犯下不可饶恕罄竹难书罪行、不忠不义女人。

*

我出轨,行为恶劣到已跟那人多次同床共枕,在灵肉结合的欲望里堕落和沉溺,无可自拔;

我狠心,已亲手灭了我的骨肉,即使现在追悔莫及,可依然罪无可恕;

至亲的人爱之深、恨之切。

我了解岳惠,知道她了解这一切,会对我有怎样毫不掩饰的厌恶。我做的事令全天下的人都在怪我,只有天龙不,但他却选择离开了我,不理我。

我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孤单,害怕绝望和寂寞笼罩我。

我害怕溺水时选择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反过来对我咬牙切齿、求全责备。

我已经濒临崩溃的心根本承受不住。

*

我狠狠挂了,使劲长按关机键,然后将电话扔向茶几。整个人靠自重倒下,缩起腿来深深地蜷向沙发,感受着自己的心跳缓慢地跳动,似乎已成龙钟老态。没有活力和动力,就像行将蜕变的朽木,静止灭亡在这出奇静谧的黑色森林里。

不再流泪,当知道眼泪代表的并不是后悔;也不再矛盾,当明白得与失已是一种必然结果,无力和矛盾并不能撇开浮云,解决任何问题。只想静静地躺着,什么都不想。

其实身体一直都很累。

飞机出事后第二天就投入艰苦的培训,根本没有时间调理身体。自暴自弃中体力透支,心存侥幸自己还很年轻。但满心期待家的温暖前来,却遇到这样冰冷凄清的场景,更觉心中多了几分抑郁的多愁善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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