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儒家礼节的教导下,三从四德成了进一步的约束,也成了封建时代女性必须遵循的妇道。
三从四德中“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
正是对“贞节”这一品行的进一步要求。
铁扇公主正是因为有着贞节的品行,所以作者在刻画形象时淡化了她女性的容貌,给予了她骨子里的高洁和清雅。
这也是作者对于女性品行的暗暗赞许,男性眼光之下的美女固然妖艳动人,但她们都宛如青楼女子一般用来片刻的享乐。
只有恪守妇道,贞节不移的女子才是能修成正果,获得尊重的。
这种看似寻常之理,其实是深深掩盖在男性的视野之下。
西蒙娜·波伏娃曾说过“每个作家在描写女性时,都亮出了她的伦理原则和特有的观念在她的身上,他往往不自觉地暴露出他的世界观与他的个人梦想之间的裂痕”。
至于她的“悍”行,在第五十九回刚遇孙悟空之时就已说出:
骨都都红生脸上,恶狠狠怒发心头,口中骂道:
“这泼猴!今日来了!”……
罗刹道:“你这泼猴!既有兄弟之亲,如何坑陷我子?”
行者佯问道:“令郎是谁?”
罗刹道:“我儿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被你倾了。我们正没处寻你报仇,你今上门纳命,我肯饶你!”……
罗刹道:“你这个巧嘴的泼猴!我那儿虽不伤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几时能见一面?”
因为护儿心切才会对孙悟空大打出手,毫无情义可言。
铁扇公主仅仅是对孙悟空有着如此行为,文中几次提及,可见她对孙悟空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程度。
从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这样悍妇般的行为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正是儿在远地,母心担忧。
这种母性在任何的时候都是不能被谴责或责备的。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幽怜弃妇。
因为据《明会典》,男人自亲王至庶人,皆有权娶妾;而妻妾不得有二夫,违者以奸论。
历代律例还规定,夫可按七出之条休妻,而妻不得弃夫。
铁扇公主的命运是双重的,有着幸运与不幸的两面性。
不幸在于她的丈夫牛魔王弃她不顾,在外另有香闺小妾。
在她破口大骂,大展拳脚的背后,实际隐藏着对丈夫的温柔备至,无限期待。
文中有两处明显之例:
那罗刹听言,忙整云鬟,急移莲步,出门迎接。??须臾间,叙及寒温。
牛王道:“夫人久阔。”
罗刹道:“大王万福。”
又云:“大王宠幸新婚,抛撇奴家,今日是那阵风儿吹你来的?”
遂擎杯奉上道:“大王,燕尔新婚,千万莫忘结发,且吃一杯乡中之水。”
罗刹复接杯斟起,递与大王道:“自古道,妻者齐也,夫乃养身之父,讲甚么谢。”
两人谦谦讲讲,方才坐下巡酒。
这其中,铁扇公主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俨然回归到妻子的角色中。
丈夫突然回家,她表现出的不是埋怨和责备,而是欣喜和激动。
不但如此,铁扇公主本身身姿雅态,谈吐不俗,有着大户人家的风范,借一句“妻者齐也”,不免使人联想到世俗小说中的家庭生活之景。
然而,作者并为就此停笔,在她酒醉后,进行了一番夫妻软语的刻画,失态之余,将这个看似凶气逼人实则失爱盼夫的女人写得异常真实。
另有:
酒至数巡,罗刹觉有半酣,色情微动,就和孙大圣挨挨擦擦,搭搭拈拈,携着手,俏语温存,并着肩,低声俯就。
将一杯酒,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却又哺果。……刹见他看着宝贝沉思,忍不住上前,将粉面揾在行者脸上,叫道:“亲亲,你收了宝贝吃酒罢,只管出神想甚么哩?”
酒前的谦谦讲讲和酒后的呢喃软语,再到肢体上的亲密粘腻,把铁扇公主内心对丈夫的情爱和渴望表现得一览无遗。
她的变化,正是在独守空闺,思念弥深的压抑下,在酒后顷刻喷发出来的表现。
然而,残酷的是,她软语擦肩的对象不是牛魔王,却是设计骗扇的孙悟空,最后使她丢失了宝贝,也让她感到万分羞愧。
这才让她在真正的丈夫归来之时表现出急躁凶恶的泼妇之相,全然没有了开始的温柔细语。
如此一来,铁扇公主的悍妇形象根深蒂固,难以凭借一次的温柔而扭转印象。
婚姻在她的心里高过一切,这点是不能被质疑的。
她愤怒为的是自己的儿子,为的是安身立命的芭蕉扇。
可以说,铁扇公主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性,她非常明了自己能够独占一方,过着受人朝奉的日子的根基,就是因为她有一把芭蕉扇。
文中虽然没有直接写出牛魔王与她结为夫妻的过程,但可以肯定的是芭蕉扇不仅仅是一件法宝,更是他们条件相当,互相般配的重要基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