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啦,啊啊啊,啊,啊——……真讨厌。”
我像小孩胡闹一样表示拒绝,可样子上完全没有气势。
感觉心性就像是鼻子被揍过一样安分下来。
为什么?严苛的疑问仿佛暴风雨呼啸。
对我来说,藤沢是什么?
本以为她应该是敌人,可涌上心头的东西却和预想中不一样。两边的东西并不合衬,我混乱起来。
心里一个劲想着藤沢,甚至稻村的事都好像一转眼就忘了。
比起死人,还是活着的人的行动更能搅乱人心。
果然这就是所说的“生气勃勃”吗。
“……这算什么啊。”
对这个蹩脚的玩笑感到羞耻,我把额头抵在地上。
脑袋深处带上了热量。
早上,我对去学校感到很吃力。在各种意义上。
要是藤沢又来搭话该怎么办。要是嘴唇突然逼过来,该怎么办。比起夏日,脑子里更热。感觉声称自己发烧都能骗过去。
我把手放在额头上,便感到热乎乎的。
这温度和暑气并不相称,要是放着不管会不会煮熟啊,我担心起来。
这也好那也好都是藤沢的错。她们~都有错。
话说为什么她们都来吻我。我有那么浑身破绽吗。
对藤沢的突袭完全没能做出反应这件事也让我不甘心。
“……说起来。”
稻村死的那天,我也是那个样子输给藤沢来着。
一开始,是摆好架势,让对方用力砍过来这种练习。露出小臂,或是抬起胳膊以便对方瞄准……就这样持续练一分钟左右。然后,总觉得让藤沢随心所欲地打心里很火大,不知不觉中我这边也挥着竹刀打了起来。
然后,一下也没能打中就输了。
这岂止是样子难看。
练习结束后,我依旧不停地挥着竹刀,直到沸腾的羞耻感冷却下来。就在那段时间里,稻村死了。
要是没有这件事,我早些离开道场的话,稻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但那或许只是把那一天的死,推迟到之后一天而已。
虽说人的肉身光是延长一天寿命就很了不起了。
说不定就算是医生大人,这种事也出乎意料地困难。
要留在家里或许是能做到。但这么做等于是从藤沢那儿逃走。我凭什么非要在意那种家伙然后畏缩啊。这份叛逆的心情让我振奋起来。顺便说来,再过不久暑假就开始了,那样的话见面的机会也自然会减少,顺其自然总会有办法吧。能打起精神也是有这份乐观为基础。
怎么能连这种事都输给她,我无畏地上学去了。
“早上好。”
在鞋柜遭到奇袭,我翻起白眼来。
藤沢做着梳理头发一样的动作迎接我。
我把自然而然就会聚集在她嘴唇上的视线一次一次打散,装出平静的态度。
“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对,没错。”
“为什么!”
“那当然是”
藤沢的右脚一个箭步向前。这个步法是——我夸张地朝后仰去。
后脑勺撞上身后的鞋柜,我眼冒金星。
“啊、疼——……”
与清晨并不相称的、破坏性的声音摇晃着脑袋。鞋柜一圈一圈地旋转,让人头晕。
“不好好考虑再逃可不好唷?”
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真让人不痛快。
“原来如此……你在这里等着捉弄我是吧。”
真是个性格差劲的女人。差到这个地步都没有想改的意思,真让人无法置信。
我按着脑袋朝上瞪去。
藤沢笑了,仿佛对我的反应很满意。
她像小孩子一样张开大嘴,笑得很明快。
平时心里总是装着沉重的东西一样板着的脸,似乎暂时得到了解放。
“…………………………………”
我抱怨不出来了。
“我先走了啊。”
好怕啊——藤沢玩笑似地说着先走了。
我摸着并没有被夺走的下唇,原封不动地嘀咕出自己的心情。
“那家伙,竟然还有那种笑容……”
看到藤沢表现出自己不知道的一面,不知为什么,我愣在原地不动了。
也没能立刻追上去和她抱怨。
第一次输给藤沢,是在小学一年级时的躲避球对决上。休息时间里,班内进行男女混合躲避球。那时候,我被藤沢用球砸了。而且,位置是以额头为中心的上半边脸。也就是说不至于压扁鼻子的程度下被打了脸。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不甘心。团体竞技时,并不会对对手产生额外的意识,总之,当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藤沢的存在明确地引起我的注意,是在海边玩千百乐[注]的时候。
(译注:千百乐,日本的一种竞技比赛,用柔软的刀剑像剑斗一样对决。)
儿童集会时,我们去当地的海边玩,借到了千百乐用的软剑。虽然也有小太刀和长刀,不过我觉得长的看起来更帅气,便选了长剑。而藤沢选了小太刀。当时并没有特别定什么规则,随意玩就可以,于是我和其他的小孩大吵大嚷地挥剑,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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