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长白逗留两日，待妖怪们收拾行囊车马，即刻奔赴南郊。

小人参家的洞府不错，看起来宽敞舒适，上回来没有进里面观看，这一回被请入其中，虽然陈设简单，但干净整洁，由此可见老参生前也是个有品味有追求的野仙。

小人参刚失亲人，自然失落，偌大的洞府虽有野猪相伴相陪，却仍显得空落落的，明显想留他俩住下，不过寒少宇更喜欢和青鸟两人独处，自找一处石洞打扫干净暂居栖身，封闭洞穴，燃一小堆篝火做些不可描述的事。

期间抓了好几窝兔子，大小二十来只，临时用石头盘了个圈养在洞外，小鸟饿了便宰一只来吃，虽然气候寒冷，但有酒有肉，又有暖烘烘的小鸟在怀，也算神仙眷侣，过得也逍遥自在。

“等他们收拾妥当，我召寒泽来领他们去南郊，你陪我骑马去趟昆仑山可好？”

“堂妹不是跟着堂兄已经到了？”小鸟靠在他怀里，身上盖着他的白袍，抬手挠着他的下巴，“难道你是想请王母娘娘亲临南郊？不是说那老太婆脾气古怪，逢冬降雪，不是精研丹术就是闭关修炼？他会为了你和一个野仙的婚事放弃她的丹术放弃修炼出关吗？你的脸面是不是忒大了点儿？”

“要是王母娘娘知道她被你叫‘老太婆’一定气死！”寒少宇道，“我的确脸面还没大到让她为了婚宴出关离开丹炉，不过她来不来是她的事，我请不请却是我的事。我请了她，有那份请柬为证，便是礼数尽到了，她来或者不来都无所谓，也不会落下口舌……我是想去冥界一趟，早年曾答应送人家的某样东西，如今到了履行约定的时候了。另外发生了参仙这样的事，我想将沥胆从黄泉提出，就算不用他征伐，也可以当个仆从，他在底下寂寞很久了，我想他也想出来了吧……”

“当你的仆从可真不容易。”小鸟在他怀里翻了个身叹道，“还算你有点良心，其实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在想你是不是该为这天下苍生做点什么……”

寒少宇一怔，苦笑，“小东西你说这些什么意思？我们能不能不谈这个？”

自己都未意识到什么时候低了头，直到被小鸟钳了下巴抬起，强迫他同他对视，白袍从他肩上滑落，小鸟清瘦的上身一览无余，寒少宇却没心思欣赏这幅绝佳皮囊，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得要命。

“你怕什么？”小鸟钳着他的下巴问道，“你可是享誉四海八荒的白战神，领兵打仗不是你的老本行，有什么可怕的？再说我总会陪着你的……”

“你为什么突然要谈这个呢？”寒少宇听他的声音小下去，拿起白袍裹了他，压进怀里，“谁以前想带我走？如今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亲夫君却把我推入火坑？”

“一直想带你走的，从来没有变过。”小鸟蹭了蹭他的脖颈，语气温和，“可是你看这长白深山，如此极地绝境，九黎不还是找到了这里？上回妖市也是，妖市隐于秘境，这么些年都没受过外界叨扰，可是这一回呢？九黎只是用了些小伎俩，竟然将整个妖市连根拔起，挪了地方。……”

“我现在只想与你成亲。”寒少宇抵着他的肩膀道，“其他的事什么都不想做，我让沥胆现世，也只是想他参与你我的亲事，分享一下喜悦，领兵之事，除非我乐意，否则谁也劝不动我，你也不可。”

“好嘛好嘛！”小鸟在他颈侧轻咬一口，“你是神君你是战神，你的君上乐意顺着你哄着你，我也驳不得你，天塌下来有天界那帮神仙顶着，我又何必多费口舌招你不痛快呢？说这么一遭，其实也就是随口一提，你不乐意听就算，我也就不再说了，反正我只想你知道，我从决定爬上你床那夜开始，一颗真心一腔真情，随这枚凤凰印全系在了你身上，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要隐匿我陪你游山玩水，你要征伐我陪你纵马天下。”

“嗯，那等他们收拾妥当，我们改道儿去昆仑。”

风雪之后，又是醉生梦死的一整天，火堆上架着流油的烤兔子，乱七八糟的酒坛子摆了满地，洞里是暧昧淫靡春色无边，洞外则是皑皑风雪肆虐席卷，等到风停雪止，妖怪们也已收拾妥当，第三日早早集在洞外等候，连野猪也规矩得要命。

熄了篝火帮小鸟系好翻毛披风，用乾坤袋装了兔子，一路行至山口召唤寒泽，蓝色大鸟从天上落下来，蹭了蹭青鸟算打过招呼，对他这个正统主人却选择性无视，寒少宇踹了大鸟一脚，大鸟才舍得从眼角挤了目光看他，一瞥之后，转身朝他挺了挺沾了粑粑的屁股。

拉稀了？

这只贪嘴货又在外头乱吃了什么？

“把这帮妖怪带回家！”寒少宇沉了调子对大鸟道，“回去跟寒啸天和天甲说，直接带他们去妖市交给乌龟婆婆照管，再把库里的好酒温上，我要带沥胆回家了……”

大鸟听到“沥胆”这个词儿张嘴晃了晃脑袋，脑袋顶上直立的翎毛飘飘摆摆，寒泽在表达喜悦之情时的表现总跟其他鸟儿有区别，说不出是夸张还是好笑，反正看着尤其怪异，小鸟第一回见它这样，喉咙动了动，发出小鸟的清鸣，寒泽竟然点头，也低沉回了一声。

“说了什么？”听不懂鸟语，只好恬不知耻求教，“看你们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是很开心呢。”青鸟瞥他一眼，“想知道？”

寒少宇点头。

“可是现在不想告诉你啊……”

郁闷看他，寒泽竟然眯眼喉咙滚动发出“咯咯”的笑声，这鸟活的年岁是比他都大，却从未如此放肆地浪笑过，寒少宇看他大笑，脊梁骨瘆得慌，手臂上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寒泽笑够带着那帮妖怪离开，小鸟骑在小火背上，晨星迈着小步子耷拉耳朵跟着，身上脸上都有青紫色的蹄印，论年纪小火的确是他叔伯辈儿的，体罚管教也应该，但一匹大白马被踹成这个德性，骑在马背上的寒少宇觉得如此去冥界让孟老娘们看见很下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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