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看我这副表情呵呵的笑了，说：“不然我怎么能被叫做鬼老？”

我好像隐约听到师父提起过什么鬼老，倒不是直接和我说的，总感觉是他嘟囔的时候说出来过。

“鬼老是您的职业吗？”

“职业？”老头又笑了起来。“这世上哪有这样的职业，这是我的称呼。”

鬼老是称呼，原来如此。

“不过我的职位是现在的三元老。”

.................

鬼老见我这副古怪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我和青贞比起来是不是显得太老了些？”

起止是太老，你们这三元老一个个都长得跟闹着玩似的。再也不敢随便估量这几个元老什么的年龄了。

“好啦小子，没时间跟你在这开玩笑了，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再慢慢聊。”鬼老对我『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活像个干橘子。

老头站起来往下走去，我也跟在他的身后。他突然回过头对我说：“你知道吗，你小子在这睡得时间真是太长了。”

睡得时间太长？？

“我在这睡了多久了？”

“半个月吧。”

半个月，我面部表情呆滞，问他：“鬼老，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鬼老摊开手，做出一个就是这么一回事的表情。

我面部表情处于凝固状态。“半个月，我就在这睡了半个月.....都没人来给我盖被子的么。”

鬼老听我这么开玩笑又哈哈大笑起来，我感觉这个小老头一定是很久没和人这么舒坦的聊天了，看师父那个样子都那么严谨，其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要是平常这老头还自己住在山顶，你说要是住在湖边啊山里啊还能闲着没事钓钓鱼修身养『性』自己玩玩什么的，可是这山顶，钓鸟？

我和鬼老一路走下山，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的山，不过景『色』还不错，纯自然气息，还有天险，有一段窄的路走的时候还得特别小心，我都不敢往下看，下面云雾缭绕，掉下去肯定没说，兴许下面某些食肉动物一出门就见到天降肉酱了。

鬼老肯定是对这条路走熟了，再加上他身形瘦小，走的非常轻松，而我就难了，我这一路上走过来一直是在侧着身子扶着崖壁一路慢慢走过来，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我要是在这凉了那就太不合适了。

我和鬼老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从山顶上下来，现在我确定了，就算这鬼老住在这里，也不可能神经病的住在山上，就打他在这住了两百多年，我就不信他这两百多年一次意外都不出。

我们两个终于到了一片像山的地方，踏上这土地，我第一次有一种叫做脚踏实地的感觉。之前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居然不懂得珍惜这些。

鬼老带着我到了一处山洞，这山洞还有帘子，倒是不错，向阳，里面隐约可以看见灯光，虽然没有世外桃源那种感觉，不过我感觉这山洞里面一定也是个清净之地。

我们随着他进去之后我发现，这里面居然坐满了人，不过这没有那么多座位，大家都是贴着洞壁而坐，师父，于老爷子，孔老爷子，青贞师伯这些老人们都在这，连元曲二爷都来了，整的我还得挨个打招呼，不过这帮人就没了平时那种安然的劲，一个个全都认真了起来，唯独青贞师伯是常态，站起来问鬼老：“大元老，赵阳他现在是时候了吗？”

大元老！原来这个鬼老就是三元老里面的老大！怪不得鬼老说自己三百来岁，而且灵魂可以随时出窍，其实他这副皮囊已经无所谓了，也就是肯定不顶着这副皮囊现在无法活在这世上，这样有违天道。

等等，这个是时候了吗，这是几个意思？

鬼老转身问我：“小子，这一觉睡得可感觉精神格外充沛？”

我点头道：“的确，我感觉这一觉自然醒来格外的舒服，我睡了这二十多年的觉我从来没感觉这么舒服。”

鬼老点点头，又看向师父，师父也对着鬼老点了头，于是大家全部都站起来，除了师父之外的人，全部都退了出去。

师父也呆坐了一会，我隐约有点明白这些事了。

师父点起了他自己卷的烟草，默不作声的抽了半根，我也向他要了一根，还不错，这烟抽起来神清气爽的。

“阳子，你得知道，现在没有时间了。”

我默不作声的点头。自从师叔的死讯之后我就知道，局势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你可能一直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一处势力。”

“还有？”

师父点头道：“没错，这些事情是你们这些晚辈们不知道的。不过，现在是时候了。”

我突然就笑了。对师父拜拜手：“师父，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师父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但是还未等他开口，我就告诉了他。

“我全都听你的。”

师父愣住了，他嘴唇微微颤抖，接着眼眶就红了。

终于，这次轮到我能来安慰师父了。我拍着师父的肩膀说：“多大点事，你得相信，我，就是我。只不过是我身体里有恶魂而已。”

和你至亲至熟悉的人，根本不需要过多的话语，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想说的，想表达的，就全部能明白。

我不知为什么，看着看着师父突然就笑了，这个最初出现在村子里的那个老要饭的，这个站在我前面，默默地给我铺路，给我承担一切的老头。

师父看着我也突然笑了，这个最初他费劲千辛万苦也没有找到，直到看到血月才找到的小婴儿，这个站在老院前对他傻笑的孩子，这个上学逃课练功的少年，这个开始『迷』茫的青年。

我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只有背起手的时候背才是弓的，现在的他，就连走路都有些佝偻了。的确，潘有为老了。

他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我踮起脚尖的时候才到他的胸口那里，现在的我，已经高他一头了。的确，赵阳长大了。

我叫赵阳，今年二十三岁，我现在开始明白，虽然不是明白我一辈子的道路，但是我现在至少明白，我下一步要去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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