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双眸之间的光芒在一瞬间暗淡了一下，其中有诸多情绪凝聚成漩涡，而最终平静成不起海浪的海面。

文一舟与温晏，一个在门的外面，一个在门的里面，两人隔着一扇门，视线像是穿过了他们之间相隔着的那一扇仅有几公分之宽的门，而后相互对视。

文一舟一派温和，站在外边却是犹如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的感觉，也不见得他紧张，仿若他能够肯定温晏必然会应下他。

温晏面露几分烦躁，往日淡然冷漠的面孔之上，堆积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像是石头一般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久久不能够喘息，而他的眉峰更是紧锁成川字，似乎有千沟万壑堆簇在他的眉眼之间，让他觉得尤为沉重。

沉默半晌，温晏最终是紧了紧拳头，从喉咙之中滚落出一声轻叹，像是为了排解出胸膛的烦躁情绪，亦或者是为了自己的妥协而露出的无奈。

“吱吖……”

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后的少年微微侧身，将外面的文一舟迎进了当中。

两人并未出言，而是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间，然后自顾自地找了一处沙发，安静地坐了下来。

文一舟笑得很是温和，便是在他的眉眼之间，也能看到温柔的笑意不断地浮现，而后如同湖面上轻轻荡漾开来的波纹，缓缓地氤氲了他的双眸。

更何况，文一舟本身就长得极好，虽说年纪已经有三十多岁，但是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即使把他同司悯怀相比，似乎也相差无几。

就单单第一眼所见，文一舟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极好的。不过文一舟这样的温和外表并不能让温晏放松警惕，即便是现在将人迎进了房间，也并未见他有一点的松懈，而是紧绷着神经，一旦对方有什么异样行为，他能够立马反应过来。

当真不愧是最完全的改体人造龙，无论是能力还是感知上都是极为敏锐的，即便是文一舟那被温和所隐藏在底下的心思，都能被对方察觉到丝缕。

“所以你想和我说些什么？”许久的安静之后，温晏也知道文一舟是在等他率先开口，只见他微微挑眉，双眸睫羽轻轻颤动了一下，便半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眼底的尽数情绪，而后缓缓出言道。

文一舟抿唇而笑，稍稍后仰，将自己埋入了沙发之中，他舒服地轻叹了一声，回道：“许久未见，这应该是我们在末世之后，首次相逢吧。”

温晏瞧着文一舟并未直言司悯怀的事情，而是直接从他们二人的事情开始交谈起来，不由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便被掩饰了下去，他并没有出声去接文一舟的话，仅仅只是勾了勾眉，视线落在了文一舟的身上。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之中，明晃晃地透露着这样一句话：所以呢？

文一舟见温晏并未搭话，仅仅是丢了个眼神给他，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的设定是个温和之人不是吗，虽然这也仅仅是一个假象，但是在还没到最后，这层假象还是需要维持的，更何况，他现在唯一的目的便是让温晏配合他。

“既然你并不想跟我好好叙旧一番。那么我们就来谈谈其他的事情吧。”文一舟耸了耸肩，便依着温晏的心思走了下来。

文一舟的话语刚刚落下，就看到温晏的耳朵动了动，他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一样的神色，虽然转瞬即逝，但是被眼力极好的文一舟尽数纳入眼中。

而就是这样的细节，更是让文一舟肯定了司悯怀在温晏心中的地位，也让他对接下来的交谈更加的期待，如果不出他所料，今天势必会如他所愿。

果然用司悯怀来牵制温晏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文一舟眯了眯眼睛，唇缘露出一丝与寻常温和笑意尤为不同的促狭浅笑，那其中带着阴冷与炽热，就仿若是在一瞬间将他虚假的温和外壳给揭露了下来，而彻底暴露出其本身真实的性格。

不过可惜的是，这会儿温晏是垂着脑袋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文一舟的脸上，以至于他错过了这一次能够揭露文一舟虚假面孔的机会。

温晏只是觉得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了，但是当他抬头望去的时候，却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仿佛方才的感觉仅仅是他的错觉。

无论是他是否觉得方才温度的变动是与文一舟有关，很显然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证据在证明他的想法。

“要说什么赶紧说，我想舟先生还有额外的事情要做吧？”温晏双手抱胸，眉眼之间尽是冷淡神色，同文一舟面上的熟络完全形成一个强烈的对比。

很显然，温晏也只有在司悯怀的面前才会表现出一副温润的模样，一脸的乖巧，就如同是野兽被人完全驯服了一般。

文一舟、司悯怀没有在意温晏表现出来的淡漠神色，而是带着温和的笑意，掩去了唇缘的志在必得，眉眼之间露出几分温润神色。

“方才司悯怀寻我帮他制订进阶的计划，我说不仅仅是需要他的数据，更是需要你的数据，倘若没有你的数据，那么这份进阶的计划势必是不能够进行下去的。”

文一舟将事情的开端以极为简洁的言语复述了一遍，而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温晏的面前晃了晃。

“我给了他交给选择，一个选择让他劝服你提供数据给我，另一个选择便是放弃由我提供的进化方案。”

“那么你猜猜看他是选择了哪一个？”文一舟笑得有几分愉悦，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便落在了温晏的身上。

文一舟的话语刚落，便让温晏的神经瞬间紧绷了起来，从这字里行间清楚地可以察觉到文一舟的目的很明显就在他的身上。而且倘若他没有猜错的话，文一舟从一开始就是在打他身体数据的主意，因此才会向司悯怀提出这般要求，然后就来到这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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