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养父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钱本来是准备给他上大学的，我们也只有这么多，全给他，你我以后”，他还没说完，他婆娘说:“别说了，我都知道，我们再慢慢挣点钱就行了，农村还能少了你我一口饭吃，粮食多的是，再种点各种蔬菜，一年四季打发打发也就过去了，孩子以后到外面上学，用钱的时候很多，给他用”。

她说完就取了钥匙，打开了房里的柜子，从里面取出来包了一层又一层的钱，把钱递到了男人手里，轻轻说了一句:“去吧，我就不送他了”。

男人拿了钱转身走了，她转身坐到炕边，轻轻啜泣起来。

纪明养父出来给纪明把该说的都说了，取了钱给他时，纪明眼眶红了，养母没出来见我，肯定心里难受，她肯定舍不得我离开，还想着给我一些应急用的钱，她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不带她就离开，养父母必须一起跟我走。

他没接钱，跑进养母的房里，看见她头朝着窗户，背在不停地起伏，手捂着嘴听不见她哭，可看着模样，是哭了的。

纪明走上前抱住她，轻轻伸手给她擦了眼泪，在她耳边上说:“妈，不哭，你跟孩子一起走。

我爸妈都是好人，你们过去，一定不会为难你们的，跟我一起走，放你们在这里，我放不下。

妈，走吧，我没爸妈不行，没你们也不行，你们都是我的父母，必须跟我走，你养我小，我养你到老，你要是不走，我做什么都不能安心”。

他养母没有回头，说:“小明，你别说了，我不会跟着你，你今天就跟着你村里的小姑娘一起回去，和你爸妈好好相处，努力读书，考上好大学了给我报个信，别的就不说了。

我和你爸，你别操心太多，我们从小住这村里，不会有什么事。

你只记住，闲了时不时给村里张大妈家打个电话，跟我们说说你在家里的事就行了。

儿啊，走吧”。

纪明听得出来养母语气里的难受，他没有回养母的话，大声朝着外面喊:“爸，你进来，我有话和你说”。

他养父听见喊声，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屋里，“有啥话就说吧，我和你妈都在这，我们听着”。

纪明这时放开养母，走到房间中间，朝着二人跪了下来，咚咚咚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说:“爸妈，你们养我10年，这恩情我唯有给你们养老才能报答，今天，你们必须跟我走，你们如果不跟着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我就要你们一句话，走还是留”？

纪明养父想拉儿子起来，没拉动，叹口气，“哎”。

“儿啊，你就听我和你妈的话，你也别为难我们了，我们这小家虽然穷，但是也住了几十年，离开这里去别处我们一来不习惯，二来也是背祖忘宗，人总是要归根的，我们跟你出去，就断了自己的根啊。

你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孩子，回你该回的地方更好，你家的条件供你上学轻轻松松，不用像我们一样，买一本资料都要攒好久，你的家不会耽误了人才。

你要是真对我和你妈好，就听我们的话，顺着我的意思来，好不好”。

“爸，妈，别的事都可以顺着你们，唯独这件事，你们必须听我的，不管我走到哪，我一定守护好你们。

实话和你们说，这个村子真的不是一个一直待下去的好地方，如果你们想要老了落叶归根，我可以以后把你们送回来，保证你们不离故乡，你们看可以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妈，你定，你说去，咱就去，你说不去，我现在就把孩子送出去，强按也把他按上车”。

“妈，走吧，我以后还想天天吃你做的饭，您不跟我走，儿连饭都吃不好，您就不怕我走了不适应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瘦一大圈吗？你一直想我考好大学，我要是身体不好肯定考不上，您这么多年的付出和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纪明养母想着以前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从来没想过养了十年的孩子会在今天突然就要回去，放他走，不舍的，和他去，又难保以后能相处融洽，一旦出现矛盾，两边为难的就是小明啊。

可不跟着他去，今天就伤了他的心，怎么办？

纪明见养母既不说话又不回头，以膝盖当脚，爬到养母跟前，拉着她的右手说:“妈，跟我走吧，走吧”。

他养母不为所动，纪明拉着她的手说:“你好歹让我看着你啊，你这样背过头说话，我受不了，妈，长这么大，你都是宠溺的眼神望着我，你转回头好不好”。

她听见儿子的话，眼睛闭了闭，把里面的泪水全挤出去，这才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过了头，伸手轻轻摸着纪明的头。

“妈，书中说未生而养，百世难偿。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有生这个孩子，却把这个孩子养大，一百世都难以报答养育恩，你和我爸，就是这种情况，我百世对你们好都偿还不了这十年的恩情，我不想身边没有你们，不管我是回家还是去外面闯荡，生我养我的人一共有四个，没有谁比谁更重要，你们都是我心里最亲的人。

妈，跟我走，我爸让你定，你就答应孩子吧”。

纪明把自己能想到的话都说了，可养母依然不为所动，实在无奈，他往后退了退，开始不停地磕头，小小的房里咚咚咚的磕头声特别响亮。

纪明养父看不下去了，摇了摇自己婆娘说:“你就答应他吧，他性子拧，认准的事一定要做到，你我总不能让他一直磕下去，万一把脑子磕坏了，你儿子可就考不了大学了”。

纪明养母听着磕头声，闭上眼咬牙说:“好，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

以后不管什么样的日子，多忍让就过去了，决不让孩子难做。

“他爸，去收拾东西，这一离开，我们就再也不回了，这房子惦记的人多了，送给那些人的对头，气死他们，屋里的东西，挑方便带的拿上，不方便的就搁屋里，让后面住得人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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