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点也不好奇。
陈茉对学姐们的激越表现也十分淡然,只是笑了一下,转头和绿说起了制服设计大赛的事。
转眼B班也要升高二啦,学弟学妹们的盛世风华,当然要由他们这些学长学姐来守护。
因此,尽管每年的制服大赛投稿人数都屡创新高,但激烈的竞争依旧没能阻挡大家的热情。
“听说今年是58选1。”
“我和小桃已经选好布料了,有空你让她量一下尺寸。”
“我吗?”绿瞪大眼睛,又讪讪的,“你自己上的话,就算披块破布都能拿第一,我就算了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故作自大的神情很欠揍,转而又和绿分析起缘由,“问题是,我们还必须设计一套男装。我要是让你当试装模特,有的人还不是乖乖来给我当男模?”
附带两声奸笑。
“你这是何必?咱们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个头高的男生。我看张传就挺合适的。”
“可我要拿第一啊。”
“你对自己的设计没信心?”
陈茉耸耸肩:“好看的衣服也得有适合的衣架子来撑不是吗?”
绿有些为难,虽然已经不打算和陈茉计较以前那些事,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利用男生的配合,去讨好陈茉。
一丁点儿也不想。
因为雨前大风,操场上的学生早已经散尽,只有飞沙和树叶在地上奔跑。
远远的,绿看见三个穿着球衣的男生朝她们走来。
绿不由自主加快步伐走到男生面前,“训练结束了?”
连勋瞧了眼不远处的陈茉,一手接过绿手里的书包甩在背后,一手揉揉她的发顶,弄平她被风吹得竖起的头发,语气和缓:“要下雨了,提前结束了。”
像是为了确认毛躁的头发被抚平,绿在他的手离开自己头顶后,重新摸了摸那个位置。
男生被她的不好意思可爱到,笑着说:“走吧。”
绿回头喊上陈茉,五人合流,一起走向校门口。
长长的坡道走到一半,乌云彻底笼罩整座校园。
第一滴雨水从天空坠落,正好落在陈茉鼻尖。
初夏的雨就是这样,来得毫无预兆。
“刚刚,学姐们就是在说那个人吧?”
绿挽着陈茉的手走在男生们前面,眼尖地发现校门口停着的黑色机车,以及那个一身黑色,身材劲瘦的少年。
陈茉顺着绿的视线而去,随着步伐渐进,模糊的人像在瞳孔中逐步放大清晰,直到一个名字跃然心头,她终于停下脚步。
对方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通灵般转过头来,露出耀眼且尖锐的正脸。
狂风席卷而来,一粒红尘落在结冰的心湖,陈茉听见冰层正在一丝丝龟裂。
一记闪电将铅灰色的天空劈开裂痕,火树银花。紧接着,雷声滚滚而来。
她以为只要不刻意去想起,就可以继续喝着可乐吃着羊角包,和新朋友聊聊衣服,和老朋友吵吵架的生活。
然而,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曾经义无反顾去喜欢的人,哪是那么容易能忘记的?
樱花盛开的那个月,骄傲的陈茉像个傻子一样,对着空气吼出一顿很没出息的话。
她气恼地丢掉手机,原木桌子很滑,它直接飞到对面的座椅上。
啪,一声。
事后检查,发现它明明遭受了外力的摧毁,却没有丝毫损伤。
如同“刚刚我被甩了”的现实一样,铁证般坚不可摧。
当下她很想回家,可是所剩的那点尊严,又驱使她硬留下。
一口将冷掉的咖啡喝光,依然无法冷静。
只是,她的腿完全动不了。
心脏和肺几近爆炸,热腾腾的灵魂从头顶蒸发,只剩下一个冰冷的躯壳。
被迫跑完3000米的虚无也不过如此。
机体上的无能,导致情感变得无比脆弱。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失恋吧?
另一方面,脑海里徘徊不去的是——我怎么就这样被甩了?!
明明,我那么喜欢你的啊……
服务生战战兢兢地站在她身边,她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眼泪像被割据的失地,丧失主权般打在手背上,疼得让人直不起腰来。
连日光也变冷了。
从前她看过一本书,书里有句话说:如果太冷的话,人会很容易难过。
原来是真的。
想到这里,她无法克制地、屈辱地哭了出来。
之后,她把自己关在家那也不去,以至于完全错过了雪云道的樱花季。
物理书上说,只要海洋深度超过200英尺,就会让人产生幻象,以至于昏厥。
潜水者在海里稍有不慎,脊柱就会被揉成一团。
更深的地方,压强会将潜水者挤断的肋骨插进肺里。
那阵子的她,无异于被禁锢在这片深海中,除了感知疼痛的能力尚在,完全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世界也无法接收她的呐喊。
她天真地以为会死,然而并没有。
开窍的那个瞬间,也根本没有遇到什么传奇的转折。
可能只是因为饿了,或者是看到窗外有人经过。
走出家门,日光依旧倾城,世界依然喧嚣故我。
她心底强烈的微茫感,向四肢百骸发散开来。
她在街上随便找了一家理发店,将海草般疯长的发一寸一寸削去,最后变成齐耳的长度,洗头发的时候只能勉强抓起一小撮。
然后将之染成渐变的海洋色,颇有种“脱离苦海”的意思。
为了留住所剩不多的尊严,她从未将自己年少的欢喜告诉任何人。
但这个害她哭到喘不上气来的罪魁祸首,却连招呼也不打,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进了她的世界。
有她,也有陈绿的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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