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住得很简陋啊。”唐国英想想那一家吃穿用行那般奢靡就有些难过。

“是啊，妈妈去世之后，爸爸也伤心过度，积劳成疾，倒下了，家里都是我和哥哥撑着。”

那么是这个女孩还是这个男孩？唐国英探求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但不管怎样，是谁他都难免心碎。

“二位，喝茶。”两杯热腾腾的茶端到他们面前。

“谢谢你了。”唐国英和沈家念说。

“不用谢。”女孩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容，如果她不是杀人犯就好了。

唐国英看着这样的笑容，一时间神思恍惚。

“不知二位来此的目的是……”哥哥有些疑惑地问。

唐国英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像是他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当年你们的妈妈在宠物店被狗咬伤后去世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查出来狗的主人，作为警察我很愧疚，今天来我，就是告诉你们一下，狗的主人已经查出来了。”

“是谁？”两人脸上没有过多的惊讶，这一点真让人难过，唐国英悲伤地想。

“他们已经死在火灾中了。”

“是吗？”兄妹的脸上表情平淡。

“3月9日凌晨，你们在哪里？”唐国英终于问出这句话，他一度开始怀疑，自己当警察的初衷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为了抓捕这些可怜人吗？杀人是不对，但他们是因为警方失职不得不杀人，自己难道就没有错吗？

“我们一直在家，那个时候当然是在睡觉。”哥哥回答说。

“是吗？那我们先走了，就不多说了。”唐国英拉起沈家念准备走，沈家念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唐警官，你干什么呢，你难道不应该继续问下去，然后问出凶手到底是谁吗？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到底在搞什么啊？”沈家念一脸的迷惑，他实在不明白唐国英这么做的理由，这未免也太反常了，难道不应该据理力争，一下子将犯人拿下吗？

“沈家念，我总觉得，人是我杀的。”唐国英悲伤地说，语气缓缓的。

“唐队长，你在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家念听了这话，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总觉得，要不是当年警方的失职，没有查到真正的凶手，一家三口就不会死，他们兄妹两个也不会变成杀人犯，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还是应该怪我才对。”唐国英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像是完全都是他自己的错一般，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像是一个恶性循环一样。

“唐警官，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的，世事难料，你哪里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我们唯有不断前行，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变糟的，只要我么努力，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改变，我们并不是那么得无能为力。未来还是有希望的。”沈家念说了这么一番话，打动了唐国英。

“沈家念，你说，我们到底该不该抓住那对兄妹啊？”唐国英一时之间有些迷茫。

沈家念想了想说：“如果您暂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我们或许可以暂且不抓住他们。”

“沈家念，不如就让这起案子，成为我手上的第一桩悬案吧。正好我们也没什么证据可以抓住他们。”唐国英有些难过地说，只不过，他难过的不是自己也有破不了的案子，而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为这个世界带来公正。

沈家念开车，同唐国英一道离开了。

就这样，这桩案子成了唐国英手上的第一桩悬案，所有人都在惊讶或嘲笑之际，唐国英却觉得一身轻松，因为不是所有案子都要抓到凶手归案才叫成功的，在他心目中案件的解决，是世间的公道得以彰显。

“沈家念，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哦，不要说去，毕竟我还想守护他们兄妹俩。”唐国英朝着沈家念一笑。

沈家念也笑笑，“唐警官，你这正义的标准倒是一点也不狭隘，你不认为正义是把犯了错的人全部得到惩罚，而是去计较他们的背后是不是也有难言的苦衷。我很佩服你，唐警官，你真的是一个好警察。”沈家念言语之间满是崇拜，目光也是看大人物的眼神。

“沈家念，如果有一天天下无罪就好了。”

“可是那样你就会失业了。”沈家念提醒他。

“失业就失业吧，我倒不是很在乎这种事，如果不当警察，我很想在小巷间卖汤面，或者开个五金店，我很享受这种安贫乐道的生活，不需要多么浮华的生活，我只想做些平常的事情，平凡到毫不起眼，就是我生活的追求。你也看到了，到哪里都有人能认出我，我其实一点也不开心，相反的，很难过，毕竟他们都是因为我处理这世间的罪恶时才认得的，并不是什么好的理由的让我们相遇相识，想想都让人觉得难过，不是吗？”

沈家念想了想说：“唐警官，你别难过，生活不易，哪有人真的对旁人一点恨意都没有，要这世间不存在的话，实在是不太可能的，我们唯有不断地努力，才能减少伤亡，使这个世界更加光明，不是吗？”

“沈家念，咱们一起去天台上看看吧。”

对于唐国英突然提出来的这样的要求，沈家念先是一愣，随后说：“好。”

两人爬楼梯的时候，唐国英突然说：“沈家念，你一定不知道这往上走，到天台一共有有多少层台阶吗？”

沈家念觉得好笑，就奇怪地问唐国英，“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唐国英笑了笑说：“我每次心情一不好，或者心里有什么纠结的事情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数台阶，这里的台阶一共有一百二十一阶，我每次数都是这样。”

“你来数台阶，是注意力转移吧，身体也动了，脑子也动了，就不会想别的了。”沈家念点明了他的想法，似乎是在同朋友谈心般地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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