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突兀的站着个人影，背着把詹青墨很熟悉的剑，原本整洁的身姿现在已经是有些破烂，上面残留着殷殷血迹，披头散发的背影就这么站立在亭子外面。

身形萧瑟，迎着春风，对着朝霞，看的是东方，声音略微有些嘶哑道：“恭喜，破镜了。”

此话一出，这个声音，即便变得有些不像他，可是他还是他，是其他人学不来的。“没想到你会这么狼狈～”詹青墨有些惋惜的对着他说道。

或者说，更多的是震撼，能让这个天下第一剑客，都变得狼狈起来。

转过身，那个如花似玉的面容，男生女相，很是清秀的样子，像是永远的青年模样，永远的春苗花开。现在竟然有了几丝伤痕。

“可能，期待的不会发生，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这场战争，我们可能真的会输。”卫右嘴角像是有些嘲笑，更是失落，失落到无可附加的地步。

詹青墨自然知道卫右说的是什么，不过，对于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来说，让他死容易，让他认输，恐怕很难。

“难道真的没有一点点希望么？”詹青墨还希望看到一丝丝的侥幸心理。提着手中的剑，正对着眼前这个俊俏的模样说道。

原本朝霞万丈，可是轻风不断的吹着，吹散了霞光，吹来了灰蒙蒙的天际，也吹来了细细的春雨。

“今年的天气很怪，不应该如此。”詹青墨望着变换的天气，不由得说道。

可是卫右眼神迷离，不禁摇摇头，就这么站在风雨之中，久久未发话，嘴唇紧泯着。

如丝的细雨沾在他的长发之上，破烂的衣袖被清风拂起。麻蛇不认识卫右，也未在他身上感觉到恐惧的味道，不过是詹青墨的旧友，也不敢多说话，毕竟重重的爆栗味道可是很不好吃的。

良久之后，卫右像是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依旧的得意，很是得意。朝着詹青墨走来。

“可能会有吧，任何事都有变数，陈老政说的。可能吧，刚好路过扬州地界，顺道来看看你。天下还是这个天下，天上还是这个天上，唯一少了的，就是能够多喝几杯酒的人。”卫右拿出自己的酒葫芦，放在自己的嘴边，又喝了好大几口，散发着酒香的液体，从嘴角处慢慢的都流淌了出来。

以前的卫右喝酒，不是这样邋遢，更像是一个懂酒的人不断的在品着美酒。

詹青墨手中无酒，只能自嘲笑笑道：“本想说，我也喝酒。可是突然觉得，和你喝酒，我可能还真不配。”

卫右放下手中的酒壶，微微笑笑，完全不顾着自己的形象，用着自己的衣袖摸了摸嘴唇上残留的液体，说道：“确实不配，你为情字喝酒，而我喝的是洒脱，酒的味道或许是一样，但是总能喝出不一样的故事。一路走来，你看了这么多的故事，你对这个天下，还抱有希望么？”

詹青墨没想到卫右会问出这么一句话，先没有回答，反而伸出手示意要着他的酒葫芦。

卫右再笑一声，递了上去。亭外如烟的春雨还在继续。

亭内的詹青墨多喝了几杯卫右的酒。

卫右的酒味很辣，从入口，到咽喉，再到胃里，都是一股火辣辣的，那股酒劲，从身体中，又再像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冲上头顶。

身子几乎都打了个踉跄，万万没想到卫右的酒，竟然如此之冲，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才道：“有，有希望，好多美丽的故事，很多有趣的人。我见过如梦如幻的神灵，看过潇洒不羁的仙人，结识过为情字放弃一生的银狐，曾经迷茫，很迷茫，迷茫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该成为什么样的人，慢慢地，我发现，人，最珍贵的就是一个情字，人和人，总归有情。而神灵没有，这或许就是神灵不敌的原因。”

听着詹青墨这一番话，卫右略微有些惊讶，接过詹青墨递给自己的酒葫芦，再喝一口道：“凭借你这一番话，我觉得你配与我再喝一杯酒。真的配！世间女子，特别是这扬州女子，朱唇万人常，玉臂千人枕，念着情字的诗文，做着野兽无异的事情。这就是兽性的体现，所谓的人是介于，一半神性，一半兽性中间的部分，这是最特殊的地方，进一步，可灭绝七情六欲成为神灵，退一步，又能纵欲妄为像是野兽一般。而活在中间很难，这个难，就是情字。你能看到这一点，已经实属不易，可以说，需要的，是你的剑够快，够准，够狠。把自己的道理讲出来听听，让天下知晓，女子也有自己的道理，我希望是如此的，希望你能和他最后站在天下，好好的活着。大战估计要提前了，好好享受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卫右话音落地，凭空的从詹青墨眼前消失，看似从不管自己的卫右，师父的旧友，但是，切切实实的知道着自己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

詹青墨回味着卫右刚才一大堆的话，其实最重要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那杯酒。

“我配和卫右喝酒了。真的有趣，天下配和他喝酒的人估计不多，可以说已经没了吧。这个大剑仙，是真的很孤独！”

麻蛇看着卫右消失，眼睛是瞪的大大的，就这么一个，一个自己感觉不到任何修为，穿着破破烂烂，除了生的一副小白脸再没有什么长处的人，能有这种修为？

接着，听着詹青墨神神叨叨的话，忍不住说了几句特别欠揍的话：“老大，你是发烧了么？怎么净说些胡话？配和他喝酒，老大，这人有这么厉害？有乱葬岗那俩兄弟厉害？有我河边那个光头老汉厉害么？不就是个小白脸，老大还尊敬的不行！”

詹青墨看着麻蛇，这次并没有一如既往的给他吃个爆栗，反而笑了笑继续说道：“他是我最想问剑锋那个人，是我最想打到跪在南山里的那个人，也是我曾经最恨的人。可行走过万千里路，看过芸芸众生，走在江湖里头，才发现，那个人，是当初，能让我走的这么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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