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终结（上）
“你已经尽力，现在看我的了。”裘净气转向红衣龙将，“那么龙将，继续我们未完的一战吧。”
中年人倒了下去，他被光焰吞没了。
红衣龙将拔剑，“噗”的一声如叩朽木。他旋剑而舞，全身霜色弥漫，缓步而进。
“好！”裘净气大赞。
他双手脱离鞭子，鞭子却像是灵物一样跳跃在空中，直击红衣龙将全身上下。与此同时裘净气如飞鸟般扑出，迎上红衣龙将的剑刃。
红衣龙将不为所动，继续舞剑而前。两人一擦而过，各自停下，裘净气没有出手，红衣龙将的剑上也没有染血。法身结重新落回裘净气的掌心，如同有灵性。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裘净气摇头苦笑，接下来，他做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用长鞭紧紧地绕上身几圈，然后在胸口打了一个结子。
“好剑，好剑气。”他点头，缓缓坐下。
“确实好剑，确实好剑气。”红衣龙将迎风看剑，缓缓将剑纳回了剑鞘中，“有朝一日我死，不知可有人以如此好剑杀我？”
裘净气坐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他左肩而下一道极细的白线忽然向周围渗透，白色中透出一线血红，复而凝聚。他的双腿忽然完全分崩离析了，只剩下上面半截躯体，而他的上身也已经被不知何时递出的一剑自上而下剖成了两半！
他用鞭子束起了自己，不过是给自己留最后一具还算完整的尸体。
红衣龙将默默地看着绵绵飞雪，静了片刻，他忽然摇头轻笑一声。剑连鞘在他掌中一旋，血衣飞扬，他大步走到了台阶下。
舞木看着红衣龙将走到台阶下，仰头和他相望。
猫儿、狗儿、猪儿、兔儿都在惊惧地颤抖，绿珠揽着他们，一步步退后。鹰不泊并不拾级而上，世子和张风炎也只是在远处等候。
台阶上的老弱妇孺们默默地对视，他们之间忽然有了默契。同一瞬间，他们爆发出喊杀，抄起身边能找到的一切东西冲了下去。
“不要去！”绿珠凄厉地大喊。
她也要跟着冲下去，可是她不能放开那四个孩子。
红衣龙将默默地看着台阶上涌下的数百人，背过身手中长剑并不出鞘，由下而上凌空一挥。剑气化为无形无质的霜刀，像是纵贯天地似的巨大，它所到之处，无不冰封，所有人都在一瞬间凝固了。他们前冲的势头还在，却已经变成了不会动的冰人，这些像是冰雕般的人滚下了台阶，一一摔碎在红衣龙将的身前，不流一滴鲜血。
红衣龙将并不回头，只是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去啊……”绿珠的第二声呼唤还在喉咙里，可是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喊了，近百人为一剑所斩杀。她的声音最后变做了喉咙里的哭腔。
舞木默默地看着，目光呆滞。
他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蹭着走下台阶，一步一步接近红衣龙将。他浑身没有一丝力量了，胸口里的血也冷了似的，摇摇晃晃，像是随时可能摔下去。
一卷红雷从台阶高处扑下，抓起舞木的后领，把他整个拎了起来，又急速了退了回去。
绿珠束衣刀在手，回望台阶下的两大宗师。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畏惧，她拎着舞木的衣领瞪视他的眼睛。
“你何苦要救我？让他杀了我吧。”舞木低声说。
绿珠不说话，一个耳光用力扇在他脸上。
“猫儿、狗儿、猪儿、兔儿！走！快走！去摩尼殿里！快！”绿珠大喊。
孩子们像是从梦里醒来，爬起来奋力奔了回去。
红衣龙将没有动手，也没有阻拦绿珠提着舞木箭一般退却。白亦痕和黑衣龙将缓步跟了上来，三人比肩，拾级而上。
舞木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只觉得一切都在飞速变幻。有时候是灯光，有时候是木刻，有时候是贴在墙上的佛像，更多的是过往的记忆里红衣龙将的一笑一叹。他知道绿珠正拎着他在摩尼殿仿佛迷宫般的走道里穿行，他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往哪里，他也不再关心。
红衣龙将三人终于登上台阶，到了摩尼殿前。
红衣龙将以剑鞘在地下一划：“请诸位莫越此线。”
白亦痕和黑衣龙将都看了他一眼，如言停在了线后。红衣龙将背手持剑，看着巨大的圣堂屹立在黑暗里。
“白堂主，请烧了它吧。”红衣龙将低声道。
“遵龙将之命。”白亦痕举手，手上火光腾起数尺。
他挥手出去，飞火弥漫成为一团火云。他双手持咒，猛地推出，那片火云被迫到圣堂正门。这座宫殿般的建筑像是浇了油脂一样，立刻化为一团烈火。火势越来越大，渐渐地超过了台阶下的光焰，华表山的山头上仿佛点着巨大的火炬。燃烧的椽子纷纷下落，大梁发出“咯咯”的声音，不知何时就会断裂。
火势已经越迫越近，浓重的烟雾逼了进来。
绿珠满头都是大汗，她手持一卷羊皮纸，在摩尼殿最深处的小屋里疯了一样地搜寻，搬动着一切可以搬动的东西。舞木委顿在地下，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四个孩子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火势很大，周围热得烫人，他们却像是怕冷一样偎抱在一起。
“一定在这里的！一定在这里的！”绿珠说。
她的手也在抖，可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下。她知道裘净气所说的最后的机会，华表山下，有四通八达的地道，只要进入地道，就可以离开这里，谁也无法追踪。可是裘净气没有告诉过她开启地道的方法，她只知道是在这间小屋里，还有和铁神面包在一起的这张羊皮，那是下山的地图。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她回头看着那些孩子：“别怕。”
猪儿看着她，忽地使劲点了点头。
绿珠和她默默的对视了一瞬，而后她忽地明白了什么。
她伸手扣住了地板上的一处凹陷，用力上提。
小屋的半面地板被她整个提了起来，下面暴露出黝黑的洞口。这个小屋的地道竟是如此简单，只是不会有人想到这面巨大的地板居然可以被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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