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Mem的眼球是混浊的，但是由于丰富的情感总是在双眸中流转，看起来有一种特别的透明感——

他的表情隐约透着冷酷，从骨血中渗透出凶煞的血腥气味，但全部都被他温柔的笑容以及衣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的香气遮掩住了——

然而当他脸上没有了标准微笑、眼眸中也没有转动着感情的时候，那只不过是一个——双目混浊得看不到底、满身血腥气味冷酷的财迷杀人狂。

无论他的面容有多么清俊迷人，都无法让他从骨髓中渗透出来的阴冷散却。

某种意义上，那是比面无表情的宣未予还要瘆人——不，比宣未予瘆人得多。

一个不是人的存在，露出不像人类的表情；和一个毫无疑问是人的人，却露出了非人的模样——后者的恐怖意味要重得多。

赫连秋深想着，如果Mem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了这种模样，自己一定会吓得浑身发软连战都站不起来了吧。

事实上，她的魂体也是在瑟瑟发抖。

再联想到他之前端上桌的那些恶心的东西——虽然她也透过欧阳千幻的舌头感觉到了美味，但被Mem混浊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双目瞪着，那些只是通过他人的舌头感受到的美味，化作了蚂蚁、蛇在内脏中爬动时抓心挠肝的不适感、化作了让魂体都要被融化一般的毒。

表姐竟然正面迎着他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真是厉害——当然也有可能是被吓得傻掉了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就是了——但是她感受到的表姐的心境，似乎并没有恐惧的成分掺入，只是坚定地正视着。

两个人对视着。

沉默、冰冷、透着血腥味的空气中，又多出了一丝丝火药的味道。

良久良久。

Mem，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声。

Mem是扭曲之人，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之人，此刻他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硬币落在钱堆时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总而言之，就是诡异——

在发出如此诡怖的大笑声之后，即使Mem动手杀了欧阳千幻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但赫连秋深已经知道了结局——结局是表姐顺利买下了Mem。

如果不是知道这个既定的结果，她说不定会为表姐捏一把汗，暗暗为她祈祷、同时埋怨她为什么要用言语刺激这个恶魔——

不过，说起来，自己也问过Mem的价格，若说不知天高地厚其实自己也是一样——但Mem当时就没有露出恐怖至此的样子呢。

果然还是对象不同、反应不同呢。

也不知道Mem究竟是认为表姐比较容易被吓唬住、还是自己不值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Mem笑了半天，才再次开口：“你确定吗？欧阳大小姐，你想买下我、买下迷迭香？”

声音阴恻恻的。

“是的。”

赫连秋深心想，真是难为了表姐，在见识到那种吓人样子之后，还能淡定地与他交流。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的归属权属于我了、也只属于我——不能再接任何其他人的活，只能对我一个人言听计从。”

“不错，简单来说就是这样——那么，对于我这么一个什么工作都能做，并且不缺少工作机会的，您认为付给我多少钱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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