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有吗？”韩子千抚摸了一下脸颊，展开手指：“谁说我高兴了？我害怕得不得了呢，你看我的指尖上还沾染着汗滴呢。”

然而，那嘴角却向上扬着，就像是以刀子在皮肤上切割出来的完美的弧线。

某种意义上，他脸上的笑容比眼前的海星、以及宣未予身上沾染的血腥更加让水奚的内心结冰。

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被冻僵了，想要移开目光，却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无数双血红的眼眸。

那双眼眸仿若血海、又似是黑洞，似乎想要把他的灵魂完全吸入进去碾碎一般。

而好好的身体变成了恶心的让人SAN值狂掉的软体动物，宣未予却抓着那海星的触手，不断地做着某种处理——手法娴熟得像是做新鲜的海鲜刺身的大师傅——

虽然那只海星怎么看也不像是美味的食材就是了。

耳鸣、头晕目眩。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宣未予是否真的和他在那与赫连宅邸相似的空间里喝过茶吃过点心的事情了——

连同对于宣未予的记忆、对于方青竹的记忆，几乎全部被连根拔起，残忍无情的——

既然有那么高级的虚拟现实技术什么的——

既然科技的收束与开放都掌握在了夜之帝国上层的手中什么的——

说不定自己一直以来混乱的记忆，是在赫连家死亡之后，大脑被放入了营养液、插入了电极也说不定。

宣未予、方青竹、Spices、谜样的女孩、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

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大脑被扭曲了的幻象侵占，一场异样的梦。

而他混乱的记忆，其实就是现实和被扭曲了的虚像在不断地斗争着。

然后，就在刚刚醒来了，从医院之中醒来了，那场过于真实的梦境就结束了。

宣未予的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方青竹则是被安放错误了的宣未予，是自己内心深处渴望的救赎——

小幽、啊啊，小幽，多么像是脑内彼女纸片人老婆的存在。

在那场梦中自己睡了不知道多久，于是就以现实的元素，构造出了各种现实之中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华丽世界——这样的解释，意外得比他听到的任何理由似乎都能解释现在虚无的状况。

那虚空的女孩，听不清名字的洋装女孩，嘱咐他相信自己——

那么、相信自己的疑神疑鬼是不是也是种相信呢？

在看过的书籍中，似乎也有着陷入半梦半醒状态的人，把现实与梦中世界含混交替讲述出来，然而一切其实都不过是过去——是大脑中长着的一块肉瘤、呢喃的细语也仅仅是残渣而已——

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残渣。

他对于自己的脸浑然无觉，但是——那双眼眸中已经没有高光了。

变成了虚空，甚至还不如，韩子千送给欧阳千幻的木偶的表情生动。

欧阳千幻不知道水奚内心的纠结、却依然能够在他的表情中读出绝望又无以复加的悲伤。

以欧阳千幻的情报、以及她的认知之中，眼前的溪，完完全全是由于这血腥又悲惨的状况被抽走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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