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日常。

无论对于水奚来说、还是对于欧阳千幻来说。

变成了、无限重复着的时间。

然而，同样的，这样的无聊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是最珍贵的。

尤其是水奚——

欧阳千幻，起码还是在相对正常的环境下长大的。

水奚，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普通的日常。

在赫连家、在Spices，那都是颇为异常的寻常。

因此这段静谧的时光，让他的灵魂、比在司空家度过的时候得到了更多的抚愈。

但是、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任何问题的——

比如对于化作海星的欧阳千幻的探视、以及那个名为零零零号的女孩。

水奚确实动过想要救他们的念头——不，不止是念头，其实他一直在尝试拯救他们。

然而、除却宣未予和纪舜音引领着他的时候，他是根本找不到通向彼方的道路的。

也许、尝试着告诉司空淼倒是个办法——

“最好不要吧。”宣未予笑吟吟的，却带着些许恐吓的口吻：“不要因为过上了平常的生活、就忘记了身份立场以及周围的危险性。你或许不在意你自己，但是，司空淼的性命却并不是真的在我的考虑范畴内。无论她是生还是死，对之后的发展都绝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并且——她毫无疑问是仅此一个的，如果她死掉了话，这份伤痛一定会化成不亚于其他诅咒的灼烧吧。”

“……”

水奚不知道这样的揣测究竟依旧是自己想太多、还是——

算计。

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一个相当合适的人质、用以当作适当时机的，路线的收束威胁。

只要司空淼存在，哪怕不情愿，在关键的选择节点，水奚除了乖乖听从他的话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的余地了。

那么、也就是被控制住了。

哪怕只是种猜测，也实在是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不祥的预感。

如果一直沉湎于其中的话，终有一日会由于抉择而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毕竟，人是无法选择所有的路的。

只要选择了一边，另外一边的风景就不可能看见。

左右的轨道上的人，扳动车闸、避免了其中一边的危机，就注定会把转向的地方绞压得鲜血淋漓。

比如现在——

他自己就在放任着欧阳千幻的命运。

对零零零号袖手旁观。

以及，做出亲切的样子，与虚假的欧阳千幻保持着相对比较良好的关系。

这其中到底有多少是威胁的元素，多少是自己的惫懒、水奚根本不敢去深思。

究竟是堕落的开始，还是已经堕落了呢。

虽然手上沾染着无数的人命的自己，早就不配思考这个问题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里是新的起点。

可以视作是重生。

重生的话，本来可以走向更加瑰丽的人生，结果自己却只是耽溺于无意义的轮转。

虽然、那个，想不起来名字的女孩，告诉他，他只要保持平常心就可以。

但是，所谓的平常心，真的意味着什么都不考虑吗？

之前自己堕落的方向，只是，杀人魔而已——

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化身的杀人魔。

不过，现在，他恐怕就没办法出于自己的意志完成任何事了。

对于自己有着没办法救赎、甚至没办法触碰的核心，大概还是有些不甘心吧，所以大着胆子，向零零零号搭话。

不过，那个女孩子一次也没有搭理过他。

仿佛他是透明人。

只是、不断地承受着，说是实验其实是酷刑的过程。

当人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就会想要寄托神明——

水奚是不相信神明的，可是，他希望能有其他的救世主降临，完成自己无法完成的事情。

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实验室中被投进来其他的实验体，仅剩下注定痛苦的薄弱意志。

说起来、自己究竟是，第几次看着虚空的生命消逝呢？

“说起来，今天有一桩好消息要告诉你。”

宣未予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神情：“零零零号，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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