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一边沉默了片刻。

“我倒是不算很在乎啦，但是能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吗？如果理由不充分，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动手。”

“虽然我还没有联系慕容阳，但是我就是凭猜的，也能猜出他要说什么。所以就事先把你这边的要求提出来、和他联系的时候，也能更容易地谈筹码。”

“然后，你们是想让他把陆芳菲扶正、再帮他们的女儿做全身整容？”

“哈啊，修远，你现在也学聪明了呢。”

“我宁愿不要这样的夸赞，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在贬损我。”

“听你的声音有点不开心……你答应吗？”

“即使不开心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吧？你们那边的势力，我是没办法反抗的吧。毕竟我的生命还是需要你们来维系的，如果你们有一天不肯给我维系生命机能，我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已——”

“但是、我们现在的请求，其实也是相当于让你结束生命哦——虽然是社会性死亡。从此之后，顾修远，在哪里都不存在了。”

“社会性死亡总是好过生物性死亡的。如果不是怕死，我是不会成为新型手术的实验体的。哪怕成为怪物，我也想活下去——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呢。”

“等到你完成任务之后，我们会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但是为了防止你太高调出现什么纰漏，会把你的记忆也动一点手脚，这些你都能理解吗？”

“可以。不如说如果要是让我背负着这种罪孽活着才比较痛苦，我会理解为是王上和你的体贴的。”

“我还蛮欣赏你的开朗的。明明之前就是个绝症患者。”

“就因为与生死搏斗过，才更惜命、同时也更不在乎活着时必须忍受得的痛苦。像我这样的惹怒，大概是没办法成为神啊、佛啊一类的，只能在人和怪物的身份中打滚……”

顾修远苦笑：“但是，你放心，我会完美完成任务。不过——因为要诈死，所以之后的处理工作全部都交给您们了。”

“本来就是我们这边提出来的，当然是要做好比较充分的准备。”

顾修远挂断电话。

头听得厉害。

耳朵不断地响起耳鸣声。

虽然知道出卖了自己的灵魂来换取性命，早晚会有这么一刻的。

但是，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却让他感觉到不舒服。

相当不舒服。

虽然与宣未予对话的时候，他笑嘻嘻的甚至还故意带着轻松的口吻，实际上胃袋中早就翻江倒海，差一点吐出来。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开始怀疑，为了活命而不断地放弃其他的东西，真的是值得吗？

身为彼端之人，那个女孩子死了之后，尸体会受到非常残忍的对待吧。

那一定是比自己的身体改造更厉害、更痛苦的。

宣未予的脸上总是挂着元气满满的笑容，然而那个人既没有血、也没有泪，完全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冷酷的能够说话的冰之兽。

和他相识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见到他的时候偶尔还是会瑟瑟发抖。

刚才他的身体也一直在颤抖。

能够轻描淡写说出残忍的话语的能力他能够学会，他的手上也沾染了无数的人命，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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