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着应该怎么说的时候，宣未予低声道：“你按照我说的说——你知道我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即使和你合作、也还是心怀惴惴——虽然我知道你是魔女、也看到了你的实力，也知道你不希望被当作小孩子看待。可是视觉上偶尔还是会让我怀疑自己的做法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错误，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有点差劲的主意试探你。正因为逻辑的漏洞很明显，所以如果你要是连这个都没能发现，那么一定不是一个可靠的——现在我就放心多了，我为自己莫名其妙地试探道歉，对不起。”

这么长的一段话，以现在的状态，他到底要多久能说完啊。

可是当他开口的时候，他就发现他自身的时间凝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被解除了。

“哈啊。”

刚才被凝滞了的身体、骤然放松的时候，感觉嘴巴舌头都不听使唤——甚至他还不小心把舌头整个咬破了。

流淌出来的一点点的血液竟然不觉得很痛。

大概是因为被如冰一般的力量被冻住了的缘故。

“我可以相信你的话吗？”魔女的脸贴在玻璃上。

其实这个动作、换一张脸就会显得非常恐怖了、但是她的话，反而是很可爱——

就像是流行过的那种被困在玻璃屏幕中的锁屏壁纸似的。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很纠结的人。但是、我现在就安心多了呢——”

他依然按照宣未予教给他的，一字字地说出来。

果然是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反而能够最快速地说出温柔的台词——

有些不甘心，但是却只得承认宣未予的话无疑是正确的——

其实自己真的是个可有可无的，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现在他要做的工作、教给其他人做说不定更好——

然而、因为自己缺点与冒失，却同样也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所谓的人畜无害的心机，才是最难以防备的。

比如如果要是让他自己说出一个、如果是普通的人际交往中谁的杀伤力比较大，反而会是纪舜音。

纪舜音的脸上总是带着纯净无瑕的笑容、天然的有一种很萌的感觉。他偶尔流露出来的阴暗的眼神反而让他的存在显得更真实。

以现在自己的这张脸、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有一些蠢钝的地方，有着宣未予指导、达不到纪舜音的程度，却无疑还是有一定的欺骗性。

魔女似乎在咀嚼着他的这番话，眼睛也笔直地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她没有露出最开始让他发抖的那种沁入骨髓的寒凉眼神。

“是吗、是这样啊。你现在才算是稍微安下心来了——因为试探过之后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全然的蠢货这件事——”

“呃——”他点了点头。

“恭喜你哦。”魔女打了个响指，轻轻蹬了一下汽车的机盖。

他还没有定下神来、也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汽车就撞在了围栏中沉陷了下去。

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周围被冻结的时间解开了。

他们正好看到了、围栏破碎，顾修远——现在的顾庭轩坠落入水中的一瞬。

而魔女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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