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鲜红欲滴的嘴唇、唇角挑起，宛如盛放的玫瑰。

她的美貌本也是种在清风吹拂、空气中透着甜美香气的蔷薇一般娇艳。

只是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基本就不再直视她的美貌了。

她的声音也故意放得很严肃，让他差点忘记了，母亲有着露水滴入池塘中很好听的声音。

“你这孩子，每当遇到令自己为难的事情，总是选择继续为难自己的时候，就会说出‘晚安’。所以这是我们设定了这声控密码的原因——如果你还能心平气和说出这两个字，证明你其实还不是非常怨恨我们吧。”

怨恨什么的……

他虽然试图将恶意教给闵爱莉，然而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所谓的恶意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复仇应该做出的行为、他知道残忍二字该如何书写、如果需要的话他大概也能杀人不眨眼。

不过这些也是被刻意灌输了的概念而已。

一直到发现了自身被控制着的秘密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意义。

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没有了第二次问询的机会。

“真的是非常了不起啊，孩子。我们把能够让你体会到的怨恨和恶意，通过各种渠道传输到你的大脑去，你却依然非常冷静。你身边的那个孩子也是——我们让她以为她接受的是是否为人的基因以及身体检查，其实我们检查的是恶意度。如果她内心的恶意充沛、我们也会留下她——虽然是在实验室内。然而她的内心却基本是空着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就动了填充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你是我们人为清空的空壳，她是纯天然的空壳。我们很想知道这样的你们会选择怎样的路。”

程礼沉吟片刻，向后退了两步，又向右走了两步，回到了椅子前。

“原来如此。”

程礼抬起手，在摄像头前晃了晃。

“我还以为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录像，但其实是记录了所有大脑资讯的AI么、”

“为什么会发现呢？”

母亲发出了低笑。

她甚至根本没有反驳、就干脆地承认。

“遥控器也好、项圈也罢，你们在权力中枢，所有的发明你们也都掺了一脚，这时候老老实实装入正常的芯片也未免太傻了——但如果要想避过其他人的眼目，又不能相差太多。对于这种直接读取大脑的行为，只要把数据输入到电脑中，就可以完全模拟出这个人的言行举止——相当于离开肉体之后灵魂继续在计算机之中存在。如果我方才说的不是‘晚安’而是‘谢谢’，您大概也会说我真心感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说‘谢谢’。您太执着于假装录像了，就容易忽略显而易见的事情——”

他靠在椅子的靠背上。

“您是录像，眼珠就不可能随着我转动。但您出于礼貌却一直喜欢盯着人看，很明显、非常明显——您平素也是这样，太过于注重小细节，会把中等的部分漏掉。也许这是在身体改造的时候刻意给自己留下来的破绽——完全没有破绽的人，心胸狭隘之人会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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