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舌头、还真是——”莫乐南轻轻咂舌：“太廉价了。”

“廉价的不仅仅是我的舌头，我这个人都很廉价啊。”

她将已经吃掉了的红豆包透明的包装纸对折，平放在一边。

“所以，能够和你交朋友、大概是我拥有的最奢侈的东西了。”

她的脸上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明明她的长相是很妖媚的，可是却拥有着不可思议的清澈的眼睛——没有受到过丝毫污染的清澈的眼睛。

如果她是真心的、那么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丝真心中寻到一点点的尘垢。

如果她是无心的，也完全没有半丝缺漏——出神入化，与真实一模一样的演技。

倚靠在门上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人类的女子，手指按在耳机上，将她们话语中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觉得有点好笑、甚至生起了怜悯心——尽管只有一点点，那也是相当真实的怜悯。

竟然说和这个人成为朋友是平生最奢侈的……

啊、啊，某种意义上来思考，的确没错呢。

毕竟、红豆包和草莓牛奶加在一起，也不值多少帝国币。

然而她现在却几乎是把整个生命都赌在了这个朋友上，并且一定会输——

就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会输得一点不剩——不、是活着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至少，她的朋友若是失去了那张脸，自己实在不知道这个讨人厌的女人到底是会选择各种手段来重新构造自己的脸，还是会直接选择死亡。

瞳的想法，和这躯壳中的数据高度重合在一起。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是真的重合在了一起，还是自己的思想影响了躯壳——或者是相反的。

不过，她通过读取柯露丽数据的记忆，得知了对于自己之前操控着身体的那一段时间她并非是处于沉睡的状态，而是听得一清二楚——

而对于那些本来不符合她个性的言语，柯露丽也基本全部都认领了。

她似乎认为是自己隐藏的力量在起到作用。

因为坚信自己是完美的人类（或许她的确是），即使碰到危机，也会有天然的力量来帮助她度过这份危机——至少活到现在，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抑或是饥饿疾病疯狂没有任何东西击倒了她——

在看到了柯露丽的回忆的时候，瞳竟然觉得由衷地佩服她。

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身影，在她的眼中看起来，竟然是那样的华丽。

自己其实没怎么体会过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感觉——尽管她做过类似的事情，可是没有一次是被逼入了绝境不得不那样做的，仅仅只是贯彻了这个信条而已——

换言之，如果只有被伤害的人有资格复仇、如果只有疼痛过才能给赐予其他人疼痛的话，她应该是比较没有资格的那一种。

被害者只不过是在加害者的迫害之下，变成了和对方一样的人——

自己就是没怎么被迫害过的天生坏种。

自己和柯露丽相比的话，她真的是恶劣太多了。

她不知道莫乐南到底有过怎样的人生经历，尽管也不想轻飘飘说出“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害人”这种话，因为她可是一言不合就血洗的害人精杀人魔，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能更加坦率说出讨厌来。

无论对方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讨厌就是讨厌。

不会因为高尚的品格而喜欢上一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哪怕只是对方的鼻子长得难看；

也不会因为恶劣的言行讨厌一个人——纵然他只是鸡尾酒调得好喝；

即使没有资格，也会认为某个白莲花特别可爱；

与自己相似，也不会由于这个原因另眼相看——

所以，她知道自己讨厌莫乐南。无论有什么样的迫不得已的理由，也无论她容貌有多么美丽，和她人品的好坏无关，讨厌就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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