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唯一没有动的那个人。

黛薇儿之前也注意到他了。

他也是之前活下来的人中，唯一一个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的。

一直看着、看着。

尽管瞳孔已经收缩成一条细线，喉咙发出了干呕声，牙龈都渗出了血，但他还是在看着。

他的年龄，看起来也就和在上高中的黛薇儿差不多。

但是却没有稚气，和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冷静——不，应该说是冷漠吧。

“你是想在我们逃跑的时候，再把我们全部杀掉吧，魔女。毕竟害怕的人杀起来也不是那么美味的，给予他人希望，再将希望粉碎那瞬间是最美味的。”

“我没有这种嗜好。”

“可你看上去明明就有，你这个残暴的妖怪。”他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尽管，他是那样的怕她，也依然不移开视线：“可我绝对不会如你所愿的。”

“你在胡说什么？”

“别再触怒她了！不然我们都会死的！”

“你是这么想的啊。”黛薇儿抿了抿唇，格格笑道：“好，很好。你猜的没错，我的确是想要保持恐惧的新鲜度的。但是——我现在真的改变主意了。我突然觉得让你这样的小鬼活着，好像会给我提供更多的乐子。”

“我不是小鬼。而且你的年龄看上去也不比我大，为什么能用这么嚣张的口气和我说话？”

“因为我是魔女，所以我当然很嚣张啊。”黛薇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脚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你到底还走不走？不走的话，你就要变成永远的十五岁咯。”

“你怎么知道……”少年轻轻蹙眉，旋即“哦”了一声：“对了，你是知晓一切的魔女嘛。年龄什么的，只要看一眼我的脸你就会知道了吧。”

其实是她是随便乱猜的，碰巧猜对了而已，但她忍不住故意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样子：“当然。”

“啊，看起来，我们目前的差距之大，是根本无法估量的呢。无论是正面赴死，还是偷袭被杀，都是愚蠢的行径。”他苦笑了一下：“我很讨厌你，可除了趁着你还对我有兴趣乖乖逃跑之外，我竟然连其他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他顿了顿，幽幽道：“力量真好啊、强大真好啊。我也……好想要啊。”

虽然之前还拦阻着同伴，但此刻，他离却的脚步却比谁都更迅速、而坚决。

“如果，我能像你这么强大就好了。还有——”

回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笑得有些悲哀。

“嗯？还有什么？”

“没什么。”他低垂下头：“感谢你没有改变主意。想不到魔女其实也是会遵守承诺的。似乎比有些人还要强得多。”

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放那些人离开，但可能是对自己实力的自负，或者把此处当作是和现实无关的梦世界，所以并不在乎自己的行为究竟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吧。

这里已经没有活着的生灵了。

除了她，和那个对着紫色水晶说话的小男孩。

她静静地踱步到男孩身边，轻轻地捧起了他的脸。

她的手指颤抖了一下。

没有眼珠的血窟窿、流着血的唇，鲜红的嘴唇偏还带着笑容。

和沈单城校长参与制作，百里沧海带到学校去玩的那个该死的游戏里的脸的神情像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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