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出卖了家人，把他们当成垃圾一样，出卖掉。她认为这么做，就可以抹掉与他们一起生活过的事实，完全埋掉令她羞耻的‘黑历史’。虽然，她没有实际参与进去，但是，她对于家人们会遭遇到什么其实一清二楚——可她还是毅然决然选择，把他们推上死路，用他们的血来构筑踏向前方的红毯。无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拼尽全力救下宝贵的家人。最终，死在……替莫乐南挡刀，和她一处去救人的公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在目睹他死亡的瞬间，倒下。”

沈单城的声音越颤抖越厉害。

完全，扭曲了。

坏掉的留声机，发出的走调的声音。

“你知道，被保护下来的莫乐南做了些什么吗？她啊，她跨过了哥哥的尸体，目睹家人一个个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然后，无病一身轻的和她最喜欢的男人结婚生女……毫无愧疚、毫无罪恶感的，活着。”

“……”

在数个小时前，活生生向自己笑着的，头发染成黑白色的男孩子，还有躺在床上装着假肢的公主，最后的收场却是如此落寞而惨淡么？

不，不是的吧。

如被困在沙漠中的行者，想要寻求一碗甘露，她不合时宜地问道：“那个……校长先生，您一直在说的公主殿下，是当今王上轩辕天音的姐姐么？”

“嗯，是的。他的姐姐，轩辕辰暮。”吸着鼻子，擦了擦眼角：“你又在胡乱跳转话题了呢。”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忽然想起，现下的公主殿下星夜的名字记得很熟，可对王上姐姐的名字，却没什么印象呢。”

“辰暮殿下的身体……稍微有点特别，几乎完全不能离开王宫，上学的时候也是埋名隐姓的。所以不像星夜殿下那样高调，在公众面前被提及的次数很少，记不住名字也很寻常。”沈单城的泪差不多已经止住了，眼神却有些空荡荡的：“说起来，身体限制，她开心的时光并不是很多。也就是与团长无、还有她的护卫柯露丽在的时候能笑得多点。如果这段时间能一直延续下去的话，无论是月茗殿下，还是轩辕天音殿下都会高兴的吧——莫乐南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毁掉的究竟什么。你想想，她有什么理由不被针对，有什么理由事业不一落千丈么？”

有一种苦涩感，却也有一种安心感。

仅仅只是无限接近的平行世界。

虽然同样叫做“无”，或许并不是那位熊猫精。

不，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长得一模一样，性格也一模一样，也不是同一人。

那么，公主殿下当然更加不是——尽管也身有疾患，可连名字都不一样，年纪也转变了。

虽然，就像是做梦一样的一段时间，代替莫乐南，成为二十五年前那位轩辕星夜公主护卫的，也不是百里沧海的母亲柯露丽，而是她——黛薇儿。

已确定此刻在校长先生这里听到的结局，并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个世界的结局，可是移情效应让她不由得把此处听到的惨剧，不自觉得投影到了另外一边。

手上沾满了血的时候那种愉快的心情，现在还能回想起来，胸口微微发烫。

没有正义感，没有救人的欲望，甚至没有道德感。

但她仍然想改变结局。

是么？原来，并不想救人。

改变他人命运这件事本身，能够作为甜蜜的养料，满足精神。

不过，为什么，这样她不是又像是读过剧本的预言者了么？

为什么每次，都给她这样……这样的位置，黛薇儿尚且不知其深意，或许原本就没有什么深意，仅仅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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