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纪舜音拉长了声音：“这么痛快，都不抬价吗？明明掌握着主动权的不应该是我们，被动的一方却不被敲竹杠，我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呢。”

“感觉也没什么好加的了，足够了。再添旁的，倒是我贪心不足、坐地起价。”

“坐地起价也没什么不好哟。绝对优势垄断于一族上，您说什么，旁的都要听着。能抬价的时候若不抬，过期作废哟。”

“良心上——”

“别说什么良心了。给您合同的，就是最狼心狗肺的。算计纯真善良毫无心机的有罪，被至恶至毒的人欺骗有罪，但明知道对方是至恶至毒的人却被欺骗了，倒是您的不对了。想要战胜恶人，就要比坏人还要坏，这句话您总听过吧？博士无心，而我的心，也腐烂了。与我们这种家伙，建议您也暂时把您的良心放在一边比较好。否则，我可不保证，您会在什么地方被算计吃亏哟。”

“那也是罪有应得呢。因果报应不爽，全是自作孽。”

“……”

纪舜音举起双手：“我投降了。您怎么想便怎么做吧。”

“多谢。”

纪舜音被赫连远山道谢谢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扯着嘴角摇头，口中喃喃：“没救。”

尽管水奚的记忆力还可以，没有轻易被流言纷纷洗脑，但是，赫连远山对水奚来说，其实早是久远之前的模糊印象了。

在现在，那轮廓和实感才更加深刻。

执念在心中深深扎根的相当的执拗，并且不能说在桩桩件件，但在某些方面正直得颇有些瘆人。

赫连远山在合同上签下名字，而水奚则是直接咬破了手指，按下了手印。

“溪少爷的这种方式，我倒是喜欢。”

纪舜音索性也咬破了手指，血手印压在合同上。

合同上闪烁起一阵稀薄的光。

“这——”

“合同并不全是契约，但契约也是合同的一种呢。”纪舜音分别取走其中的两份：“这就是契约呢，比合同有更强的强制力——我们当然相信赫连先生的情操，也相信我们自己。但，不能因为赫连先生的信任，就不给予您任何的保障。”

他扬了扬手中的约契，雪白纤薄的纸张泛起了一阵血红色。

“我按下了手印，而您二位一人签下了名字、另一位也同样按下了手印。那么，即使把其撕毁也不会对我已经与您订立契约的事实产生任何改变了。只要您还记得内容，就能随时随地按照其中的条例来要求我——比如，其中的第六条，您可以让我言听计从。您只需要把那一整条背诵下来，接下来就可以说出您需要我做的事了。那不由我的意志决定，而是可以操控我身体的强迫。您要不要试试看呢？”

“如果我不能完整背诵呢？”

“说个大概就可以触发了，没那么死板的。不然岂不是可以用难念的生僻字来钻空子？不过赫连先生您的记忆力，应该是可以像眼前看着一样完整且完美吧。”

赫连远山迟疑片刻，试探性地背了第六条，后面又加上“纪舜音请立刻离开赫连宅”。

“真是温柔呢，您——这即使不使用契约强制力，也——”纪舜音话没说完，眼瞳泛起了一层薄薄的蓝色，脸上的表情消却，以机器一般道：“是，主人。”

他以端正又迅捷的姿势，走向门外，一转眼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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