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死！”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时卯抱住她：“时古，时古...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你的错。还有林莫迁，林莫迁还在医院，你忘了吗？”

时古僵住，迷茫的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焦距：“林莫迁？”她抓住时卯的袖子：“对，林莫迁呢？林莫迁去哪了，他怎么不在我身边？”

时古又开始哭，满面惊慌：“他也不在了...啊？不可能。”她摇头：“不可能的，我看了，只打到他的肩膀，不会的。”

时卯将她扶起来：“他在重症病房，肩胛骨碎了，医生说要观察一下，没事的。”

时古双眸惶然：“不，我要见他，我要看到他！现在就要，你带我去！”

“好好好！”时卯安抚住她：“我带你去，你别急好不好？”

时古连忙乖乖点头：“好，我不急，不闹。”

时卯帮她擦了擦眼泪，牵着她离开病房，去找医生。“时古，别哭了。换好衣服，去看看林莫迁。”

时古呆呆的，照着护士指导换好了衣服，随她进入一个房间。那里都是纯白，放着各式各样杂七杂八的仪器。

中间病床上躺着一个人，包扎的严严实实，面上戴着氧气罩，了无生气。

时古看着他的脸，眼泪毫无知觉流下来。

原来是这种感觉，看着自己爱人无知无觉躺在病床，你连触碰他都得隔着一层布。上回她躺在这里，林莫迁也是这种感觉吗。一样的绝望。

“他还好吗？”时古怔怔问随行的医生。

感受到她的悲伤，医生说话口气都轻柔了许多：“好的，好好养着会好的很快。他很幸运，子弹没有打到重要器官。”

时古声音哽咽：“所有人...都被送来这所医院了吗？”

“嗯，受伤的只有你和林先生。其他人...”

时古心脏抽痛，几乎说不出话。“...尸体呢，在医院吗？”

医生见她这个状态，不敢再继续回答。“时小姐，我们赶紧出去吧，不要影响到病人休息。”

时古没有反驳，如行尸走肉般离开病房。

一出病房，时卯就来扶她：“身体感觉怎么样？”

时古的脑海整个都是懵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脱离这恐怖的一切。一夕间，朋友因救她离世，爱人重伤躺在病床。

奚寒...念到这个名字。连心尖都是痛的。

时古怎么都想不通，她哪里值得奚寒屡次为她犯险，真的是连性命都不顾的那种。明明已经找机会让她走了，她却还是不管不顾的回来。

如今...真的没了性命。

时古泪流满面，只要一回想到那一幕场景，她就痛得心脏都在扭曲，站都站不住。她全身力量撑在时卯手臂：“奚寒尸体呢？”

时卯眉头一跳：“我先扶你回去休息！”

时古死死抓着他手臂，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奚寒呢？”

时卯喉头微哽，平静回答：“...停尸间。”

时古惨然一笑：“她真的不在了...”她再支撑不住喉间腥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身体随机下坠。

时卯大惊，忙抱住她：“时古，时古！？医生...医生，来人啊，快来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古不愿意醒过来，好像如果一直不醒的话，发生过的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她知道很多人来看过她，听到了他们在她病床前说话...

可是她都不想理会。太累了，实在太累了，这一路以来，总有事情发生。时古陷入强烈自我怀疑，她从莫说谷出来，是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如果她没有陷入仇恨不可自拔的话，就不会出谷，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不会有个女孩子，因她失去年轻的生命。怎么办啊，再也弥补不了，怎么办啊？

时卯守在她身边好几天，他默默揩掉时古眼角流下的眼泪。这个动作他这几天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她总是睡着睡着就流下眼泪。时卯心里清楚，她或许能接受自己好友去世的消息，但接受不了...对方是因为她的缘故而死。她的心口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这辈子，都怕是不会好了。

活到如今不过短短十几载，为人重情重义，偏偏总受生离死别之苦。

时卯眼眶微红，默默凝视着她。

他忍不住要迁怒林莫迁，事情发展到现在，从苏简口中他也听说了不少事情真相。这是林莫迁的恩怨，最后为此承受最大痛苦折磨的，却是时古！

她当然不会怪林莫迁，她不会怪任何人，她只会把所有事情当成自己的错。她会把奚寒的死背在自己身上，这样一个重担，她会一辈子压在胸口，再也不可能忘怀！

时卯简直不敢想，她心里到底有多疼。

爷爷奶奶的骤然去世她花了多久时间缓过来，痛哭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奚寒的去世又要多久...

林莫迁醒过来的时候，全身上下都疼得面部表情扭曲。

“时古...时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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