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眼神就闪了闪：“嗳，含霜姐姐一向是稳着的，现在在屋里，也是该怎么做事怎么做，也没有定亲女儿的羞涩和不好意思，这样的人，才不好看透呢，只不过她再怎样，也是要出嫁的女儿家了，倒是初云以后还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以后长年累月的，老太太很多心事，也瞒不住她，陈妈妈如今势头弱下去了，本该是她上位最好的时机，要是她能得了老太太信任，私下再传递些消息，咱们以后做事，不就更有把握些了？”

林超哪里不明白她的话，初云想要上位，正愁没有幕后推手助力，自己若是能在此事上给她些帮助，自然能在她的忠心上，再多收一笔。

虽然良姜思考的还是过于简单，但能顺势想到这一步，已经是进步很多了，林超笑着看了她一眼，还是摇了摇头。

：“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稳！改天你传话给初云，越小心越好，最好是多在老太太面前，替陈妈妈说话，只不过说话的时候，胆子小些的样子就越好，她要是把这一步做好了，不用借我们的力，老太太自己就会把她往上提的！但让她自己注意分寸，别太过了就成。”

良姜自己也明白过来，一下子就住了口。

她怎么就忘了，如今林夫人步步行事，都是大获全胜，可这份得意落在老太太眼里，难免不会刺心。

这种时候，当然是一动不如一静。

只不过，为何在老太太面前替陈妈妈说话...

自然是林老夫人当家要强了半辈子，如今虽是不管事，但她屋里的事，可是丁点没有放松过的。

不独金玉满堂，乃至于整个后院，都隐隐在她的掌控之下，甚至在某些大事上，她还是可以凌驾于过林夫人之上，自己就做主了。

到底是余威仍在，又碍着要恪于孝道，林夫人也只能不发一言。

这一方面林老夫人越是看的紧，就越是反感奴婢做大，要是身边的奴仆，仗着自己资历深厚，是伺候过老封君的人，就把自己当成了金玉满堂的副主子，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可就是大大地犯了她的禁忌了。

陈妈妈的亲侄女儿从无名无分的侍妾一下子就被提拔成姨娘，又因为孕育有功，顺势成为姨娘中的第一人，她自己又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出身，她们这一家，如今也是水涨船高，在后院已经是很有体面了。

至于金玉满堂的其他丫头以她马首是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却不是林老夫人乐于看到的。

如今大姨娘虽然怀着身孕，腹中之子也还未知男女，但无论生男生女，都是林家的主子。

就算陈妈妈如今在老太太面前有些不得意，只要大姨娘能顺利生产，老太太也要看在林家子嗣份上，高看她一眼。

所以在这个时候，谁能帮陈妈妈说几句好话，自然就是如雪中送炭一般，不论成与不成，都是提前做好了人情。

可这说情的事，落在陈妈妈眼里是感激，可若是落在老夫人眼里，只怕是要有另一番思量了。

偏偏还是一副怯生生模样来说情，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会觉出不对来，更何况是林老夫人这种胸有自有丘壑的？肯定就会掂量掂量，这丫头是真心实意的来求情呢，还是被逼着来求情的呢？

再顺势往下一想，初云也是金玉满堂的大丫头，等连林老爷、少爷们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又能有什么人，能威逼到她？

况且她一向又不是那扭扭捏捏之人，性子最是平和稳重的，又在金玉满堂多年，也见了一些世面的，一般的小委屈，她怎么还会露在脸上？

林老夫人本来就因大姨娘之事对陈妈妈有了三分疑心，如今看屋里的人竟都要看陈妈妈的脸色行事了，这一点，不是正犯了她的大忌？

就算她一时不发落，可这个怀疑的钉子一旦埋下，后面根本不用特地煽风点火，林老夫人自然就会怀疑陈妈妈的僭越之心，而且陈妈妈可是跟着她好几十年的老人了，难道她就敢拍着胸脯保证，她这几十年都经得起查？就没有半分私心？手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主仆之间的信任关系本来就很不稳定，当主子信任你时，你的那点私心可以被忽略不计，可若是主子不再信任你，以前的那些错处，都会被无限放大，甚至延伸开来。

陈妈妈既然不得信任了，林老夫人身边就需要重新选一个可信任的人，这个时候，才是初云最好的上位的机会，最巧的是，这人选还是林老夫人自己选的，自然也会多信任一些。

良姜便道：“少爷思虑的很是，不过初云姐姐一个人去求情，也太点眼了吧？”

久居上位之人，都是有一段心机的，而且对底下人性命都看的很淡，只有那可堪重用之人，才会高看一眼，一般的人，哪里能入得了他们的眼？

特别是林老夫人这种心机还颇深的老妇人，是绝对不可能就因为底下奴婢随便的一句求情，就改变了心意的。同理，她也不会轻易对自己手底下用了几十年的老人，就因为几句话，就贸然怀疑起来。

林超就随意道：“陈妈妈在后院几十年，受她恩惠者，不知几何，我们院子里也也多得是小丫头，和金玉满堂有牵扯的，现成的不是就有一个么？白芷还是陈妈妈亲女呢，你随便在她面前说几句闲话，她还能懂不起？一个人来求情，老太太尚且可以不放在心上，可几个院子里的，里院的、外院的，都有来替陈妈妈求情的，我就不信老太太还能无动于衷！”

良姜自然满口答应，又看了看林超的脸色，才道：“只要有朝一日陈妈妈倒下去了，大姨娘最大的后台也就没了，再收拾她，也就容易多了！”

良姜心里很清楚，林超打一开始布置下初云这步暗器，就是为了用她来对付陈妈妈，继而来撼动大姨娘的地位的。

说白了，大姨娘能有今日，先在林老爷外书房伺候，再侍妾，后姨娘，步步高升，若说背后说没有陈妈妈的影子，真的是鬼都不信！

既然是互为依靠，虽然如今陈妈妈是可以靠得上大姨娘了，可大姨娘，在没有生下子嗣之前，又何尝不需要继续靠着陈妈妈？

林老夫人陪嫁丫鬟这个金字招牌，只要林老夫人活着一天，都是一样的好用，所以，只要弄倒了陈妈妈，后面的事，又能算什么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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