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心顿了下：“就像你刚才说的，他是私闯民宅，陈飞更是误以为我们被他所挟持，认为他是变态，就抓了。之后我们才把事情解释清楚。”

滕灏天凝着婉心的眼，有股说不上来的穿透力，有那么一瞬间让她觉得他的眼神跟索亚有几分相似，相似的有力。

他默了默，又道：“这9天里，他在你们家都做了什么？”

林婉心桌下的手不自觉捏了捏：“也没做什么，一直就是看电视，要么跟在我和花妙后面走来走去，帮我们收拾家务。”

滕灏天沉默未语，似在等待她继续诉说。

林婉心呼了口气，面不改色：“不光如此，他还经常做出一些非常呆的举动，对着镜子傻笑，抱着一碗面条看半天。也就是因为这种幼稚的举动，才让我们不得不猜想，他是否失忆，或者可能是来我们家之前撞坏了脑袋。之前我们一直认为他可能是个弱智。因为他连穿衣服，擦脸都不会。”

“…弱，弱智？”滕灏天满面疑云，紧蹙的眉间，还透露着明显惊诧。

林婉心很肯定的点点头：“确实像个先天智力有缺陷的人！”

与此同时，警局内某监室内，正立在门口满目期待的索亚耳朵动了动，眉头蹙起，心里默念着……先天智力有缺陷！！！！

这头的婉心，补充道：“我跟花妙的戒备心都不强，很容易被表象迷惑，所以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是不是装呆卖傻，我们真的不清楚，因此也就没有加以提防。我相信，如果换作滕警官你，肯定也不会对一个‘弱智儿’起疑吧？！不然你不是显得更弱智…”

笔录员抿唇看了眼边上的滕灏天。

“……”后者轻咳一声，正了正身形，话题更加直入：“我听说，那天有警员对他开了枪？”

“对，把他吓到了”林婉心果断回道，有意避重就轻。

“为什么会对他开枪？”滕灏天却不依不饶。

林婉心看着他，脑海里回放着索亚毫不犹豫的为她挡枪的画面，心口突自隐隐作痛。

担心心脏里的东西会作祟，她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那抹感动，说：“因为陈飞以为他挟持了我，但他并没有，他只是被那么多人的阵仗所惊，他想要保护我，才与他们僵持。另外，他听不懂我们的语言，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状况。”说到这里时，林婉心桌下的手，紧紧抠了抠自己手背，眼眶开始湿润，她惊觉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是因为她，才妥协的。

“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林婉心表情凝重垂了垂眼，再次看向滕灏天。

他听说了什么，但她必须否认到底，她几乎面无表情的回，语气冰冷：“没有！那天我家的灯坏了，忽然就闪了起来，让索亚分了心。那几名警员就趁扑上来，把他制住，然后…就带走了。滕警官为什么这么问？”

约莫一分的时间，滕灏天的目光从她漠然的脸上收了回去，抿抿唇角，静默片刻，继而含笑起身。

“我可以走了？”她问，她庆幸不用去面对他。

监室内的某人，失落垂目，脑海里清晰的印着询问室里林婉心带着几分庆幸的神情。

她，不是来接他的。

“是的林小姐，感谢你的配合！等花小姐笔录结束，我会亲自送你们回去。”滕灏天随和的伸手。

“谢谢！”林婉心出手与他一握，不想与他发生了静电，指尖瞬间一麻，她本能的要缩回，恰时被滕灏天抓握住了。

林婉心无意露出不悦的神情。

“没事吧？”滕灏天问。

林婉心摇头：“没事！”

监室内已经回坐在床沿，闭着双眼，凝神在脑海中询问室内所有动静的索亚，忽而浓黑急蹙，倏然掀开眼帘，眼眸沉凝泛着锐利的光。

走出询问室的林婉心暗松口气，过而看到花妙，又忐忑起来。

滕灏天话语犀利，问题远比陈飞苛刻尖锐，她且险先说漏嘴，何况心思简单的花妙。

“怎么样了？”花妙见她脸色不好，上前问道。

滕灏天：“林小姐可能是第一次接受接触我们的工作流程，太紧张了。”

林婉心对花妙道：“该你了！回答时先想好了再答，以免警察误会”

滕灏天：“放心吧！询问的内容很简单，不会带给花小姐太大压力。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好。花小姐请”

花妙点头，往询问室走。

林婉心刚要收回视线，却发现陪花妙进去的是另外一名警员，那名警员还冲她点了点头，是陈飞，这她不由疑惑。

而滕灏天就在她边上。

她问：“滕警官不进去吗？”不进去才好呢！定是陈飞要求的，他也清楚，花妙容易暴露，所以…

好样的！啊飞。

滕灏天微笑回：“陈警官怕我车程劳累，替我分担工作。”

“哦，这样啊！”林婉心暗自欣喜，也暗暗吐糟这个滕警官，竟敢下城就直奔她们家逮‘她们’来了。

然而没等她高兴太久，最让她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滕灏天道：“趁花小姐做笔录的时间，我可以带你去走走。林小姐要不要去看看王先生？”

林婉心表情瞬间一僵，心口发了紧，她咽咽口水强装冷静。

她清楚这种情况下拒绝，是特别不明智的。毕竟在询问室的时候，她说了索亚为了保护她与警方对峙很久，她还说索亚是弱智儿，既然能出于同情心收留一个弱智儿数日，现来到这里，顺道去看望他，才是合乎情理的。否则就心虚了。

不管滕警官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若拒绝，都会让他感到奇怪，这是肯定的。

静默片刻，她莞尔一笑，点头：“我正有这个想法，想着你们一定会招待好他，加上怕麻烦你们，就没问。”

滕警官走在前面，询问了一名警员监室所在位置，然后：“林小姐跟我来！”

林婉心脚下如灌了铅，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

她有想过滕警官的这个要求，所以才会提前让陈飞去给索亚打预防针。可是，她只想到了预防的办法，却还没想出预防失败暴露时，解围的办法，万一跟索亚靠太近，她心脏里的东西又……

她左思右想，又想起索亚救她时的那一幕幕，坚韧，英勇，义无反顾，更觉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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