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你想进来就进来！”沈大人听着外面的声音更觉得头疼，几乎是吼道。

沈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姓沈的胆子肥了！竟然敢吼她！把她拦在外面就算了，现在又吼她，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沈夫人的眸光望了望身边的人，沈呈佑的小厮还有伺候她的贴身婢女。

小厮和贴身婢女都低着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沈夫人哼了一声，“都在外面等着，不！去院子门口等着！”离这个门口远着点，以免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是。”夫人又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吗？啊啊啊——

“是。”为啥呢？咱也不敢问。

看到人都退远了，沈夫人推开了门，进了沈呈佑的书房。

沈呈佑相对于朝廷之上的很多人，其实算是本分的了，脑子和心思还是有点的，但是绝对是比不上苏德章和郭正臣那般的钻营和圆滑，要不然也不会看不清形势，做什么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所以当初根本不往太子殿下那边站队，还以不执行太子殿下政令作为反抗，以至于自己的权利被架空了，空有个空壳子的工部尚书的官职。

就是那么个不够圆滑甚至有点小坚持的人，在感情上也算是坚持，譬如他钟爱妻子胜过爱孩子。

所以当初死了女儿也无所谓，死了也就死了，还能让他的妻子再遭受什么罪过吗？

可有时候，夫妻感情甚笃的时候，要是过了火，就容易形成不太愉悦的局面，以为他们已经成为了一个家庭，但是一个家庭不仅仅是由夫妻两人组成的，还有孩子。

“你到底有没有去问问无暇现在怎么样了？一回到家你就躲进书房，你以为你躲进书房里就没事了？！”

“你能不能小点声？”沈大人再次烦躁地吼道，无暇，无暇，他们的儿子现在哪里还无暇，都被人诟病成什么样子了？

沈夫人现在脸上是什么怒气也没有，只是冷冷的，淡淡的，心中也是空空的，像是什么也不在乎了一样，只是眸子中是浓重的讽刺意味，看着躲在她爱半生曾经也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也曾对她小心翼翼呵护的男人，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地地对她吼，半分尊重都无，这种反差的变化让她受不了，但是又不得不接受。

但是甘心这样接受吗？怎会？还我对我百依百顺的相公！

沈夫人的眸子之中奇异地涌现诡异的光华，而两手支撑脑袋还郁闷烦躁的沈大人还一点都没有发现自己发妻的变化，或许是那么多年来相互扶持的生活让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理所当然变得不是那么警惕。

或许他是觉得他现在伤心难过不开心来着，所有的人都应该迁就着他，又怎么会对他做些什么呢？

“你这是怪我？”沈夫人的声音异常柔顺，带点女子如水的忧伤，很容易让人放下心房，但是撸起袖子来什么的，就很违和了，只是沈大人没有看到，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内心的痛苦和夫人的伤心让沈大人两面夹击，怪的吗？其实内心还是怪的吧？但是他从来不说后悔的话，因为那是在否定自己，这是他自己都允许的。

但是若是说不怪，又怎么会呢？他终究只是个平凡的人，还是个男人，当自己出色的嫡子因为自己、也因为曾经他们犯的错而与自己疏离的时候，父不父，子不子，如此这般局面。

如若不是当初没有那般事情，如若当初不是妻子将女儿推了出去，一切或许都会不一样，但是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为什么不说话？将一切都推到我身上来啊?如果当初我死了，是不是一起都会不一样？说不定儿子会和你一起想念我，然后再懂事地安慰你不要为我伤心，说不定还会劝你再娶一房妻室，然后你说不定日后就把我给忘了，什么海誓山盟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是不是都比不上你妻妾成群啊？”

沈呈佑脑子中一滞，不自觉地随着话语代入那个画面，好像.......好像......

“你胡说什么？！”沈呈佑头也不抬，他是那样的人吗？！那么多年夫妻，她竟然这样想他！

“啊——你干什么？！放手！放手！你疯了！”

外面在不远处守着院门口的小厮和婢女突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听到什么了吗？

小厮：我好像是听到老爷的惨叫了！但是这该说吗？说了又能怎么办？夫人在里面啊！

婢女：最好装听不到！听不到才是最好！要不然.......要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夫人终于是要对老爷下手了吗？可怜的老爷。

小厮和婢女心理建设了一番，各自将目光转向别处，他们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

“放手？晚了。”沈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手上的力度一点都不减，别以为她没有看见刚才他眼中的神情，她特意凑近了看，这老家伙竟然都没有察觉到，大白天的做美梦吧？

她承认她自私，为了她的爱情，为了她的小命，她做错了事情，她是个母亲，虽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她也是会心痛的，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的，所以就算是儿子恨她她也不怕，不应该恨她吗？应该的，所以她不强求什么，就算是她不后悔一样，这点他们一直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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