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瞥了一眼她,低低一笑道:“我听说,自从二哥要替二小姐选夫家以后,二小姐这阵子在存玉轩,可是没少拿身边的下人撒气啊。看杏仁这走路的姿态,料想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沈蓉端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眼顾氏,不悦道:“三婶管好自己房里的事便好了,没来由的总将目光放在旁人房里是怎么回事。我责罚杏仁自然是有我的道理,干三婶何事。”
“与我是没什么关系,只怕影响了二小姐的声誉。到时候若外人知晓二小姐是这么个刁钻刻薄之人,谁还愿意上门提亲呐。”顾氏抿了口茶,阴阳怪气的回答。
“都住口。”杨氏冷声喊了停,瞥了一眼杏仁,开口道:“你犯了什么事,惹了你家二小姐?”
杏仁慌张的跪下,拉扯到臀部伤口,吃痛的皱紧眉。咬着唇道:“奴婢替小姐梳头时,不小心勾落了二小姐几根青丝。都是奴婢的不好,二小姐责罚奴婢也是应当的……”
沈蓉拧了拧眉,对杨氏道:“大伯母听她说的简单。这一阵子她总是心不在焉的,在存玉轩里也不好好做事,大大小小的问题出了不少。我本也没对她如何,同她说了也不见她改,我这才找人打的她。”
杨氏点点头,对杏仁道:“听见你主子说的了?既然是你做事心不在焉,就别怪主子下手狠。”
杏仁咬着口中软肉,垂眸敛住眸中的恨意,瓮声道:“奴婢知道。”
杏仁是沈蓉的心腹,平日里不知跟着她做了多少的亏心事,杨氏不至于为了一个丫鬟出头,说了两句便岔开了话题。杏仁缓慢的起身,站回了沈蓉身后。无意间抬眸,被沈蓉狠狠瞪了一眼。
晨昏定省后,沈蓉领着杏仁回到存玉轩。
她进了内室便在贵妃榻上坐下,背对着杏仁幽幽问道:“你今日在杨氏跟前如此说,可是想要她,给你出头么?”
杏仁身子一抖,嘭的跪了下去,“奴婢不敢!奴婢是小姐的丫头,奖惩都是小姐说了算,奴婢不敢不服!”
“你不敢最好。”沈蓉缓缓转过头,冷漠的目光落在她头顶,“你在我身边留的时间最长,应当知晓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你可要把心思都给我放正了,胆敢有一点不是,我便打发你去和你妹妹作伴!”
杏仁伏在地上,前额紧贴着地砖,瓮声回答:“奴婢明白。”
沈蓉晾着她跪了半晌,才喊她起身,“行了,看在你懂事的份儿上,此次我便饶你一回。”
她随手从案板下取出一个瓷瓶,丢到了杏仁身前,“这药你回去涂在伤口上,别整日一瘸一拐的,看的碍眼。”
杏仁双手颤抖的接过瓷瓶,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
嬴玠从梁上跃下,看着杏仁的背影抿了抿颜色寡淡的薄唇。
“小姐要小心她。”
沈蓉刚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闻言笑了声道:“小心谁?她?无非是个下人罢了,她不敢背叛我。”
嬴玠皱了皱眉,想起那一日在窗牖下看见的一幕,琢磨要不要告诉沈蓉。
“她从小在我身边,打罚的事司空见惯。她曾有个妹妹,也在我手底下做事,结果自己愚蠢丢了性命。便是如此,她都不敢对我有半分不满。”沈蓉抚着桌角,漫不经心的说。
“对了,下一次我没有喊你,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是让你在我身边做事,可没有让你监视我。”沈蓉语调蓦地下沉,不满的看向嬴玠。
嬴玠心口一沉,垂下身侧的手攥了攥,“小姐是厌烦属下了吗?”
“我……”沈蓉的确是心中生厌,正打算说,便瞥见了嬴玠墨色的眼眸,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和戾气。
她这才猛然想起,眼前的人是沈戚的暗卫,杀过人埋过尸,并不是什么正常人。
正常人怎么会把十几年前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况且她当年给他的饼,只是她吃剩下不想吃的东西。
而且她记得,她丢给那个乞丐的时候,还鄙夷的踢了他几脚。
这个人不记得那些羞辱,就因为自己给过他一块饼,就愿意背叛他跟了许久的沈戚,在她身边做事。
她平日只顾着得意,以为自己找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奴才,却没想到,这条狗其实并不受她的控制。
不仅不受她的控制,反而若有若无的控制起她的行动。
从他上回阻拦自己和苏博远见面,沈蓉就该明白了!
嬴玠根本不是什么正常人,他的病态只是被他隐藏了起来,随时都可能爆发。
沈蓉心里越来越冷,她别过头掩饰眸中的不安和惧怕,强作镇定的说:“我、我没有,你、你不要乱想。”
嬴玠皱着眉看着她,“小姐。”
“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儿。”沈蓉起身往内阁走去,步子仓促且慌乱。
嬴玠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想了半晌,沉默的离开了厢房。
…
…
惊蛰楼
习嬷嬷抱着一盆花,摆放在廊庑之中,从厢房内的窗牖往外看,一眼便能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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