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哥哥，像是在顾长云心上扎了根刺一般，可，为何又如此感谢这根刺？

如今，他们至少还有着兄妹的名义，否则，他又有何资格再接近她？

“进宫以后，多个心眼，别什么人都信，什么话都听，那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这么蠢，小心被人吃得连渣都不剩。”顾长云半是轻蔑，半是告诫的道。

“好，小妹记住了！”萧菱歌乖巧得应下了，那么的温顺。

顾长云撇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呵呵，今日怎么不顶嘴了？都不像你了！”

他和她仿佛从来没有意见统一过，如今突然的温柔，他却觉得不像她了。

“你难道又受虐嗜好，见不得我好好说话不成？”萧菱歌挑了挑眉，呛了一句。

“呵呵，是啊，只要是你，就算是受虐，我也认了，后悔吗？要不哥哥带你私奔去，哈哈！”顾长云说着哈哈大笑，笑得很大声，如是有什么开怀的事一般。

萧菱歌看着这样的顾长云，心中莫名的难受，可是她又能说什么？她什么也给不了他，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

萧菱歌突然伸手从顾长云手中拿过了酒，仰头灌了一口，那辛辣的味道，呛得她不停的咳嗽，顾长云一手抢过她手中的酒，一手在她背上轻拍：“不会喝就别喝，逞什么强，我送你回去，明日还要进宫，早些回家休息吧！”明日宫中的马车会去萧家接人，今日是萧菱歌在顾家的最后一日。

马车行驶在路上，车厢里面虽然有固定的灯台，可终究是昏暗的，两人相对而坐，却相对无言，仿佛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又仿佛什么也不说也可以互相理解。

这一沉默就是一路，安静得能够听得到互相的呼吸，听着那若隐若无的心跳声，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二公子，萧小姐，萧家到了。”

萧菱歌看了顾长云一眼，笑着道：“谢谢你，我走了。”

这一声，我走了，却是让顾长云心中一疼，他伸了伸手，仿佛想要抓住点什么，可是最终却只是随手挥了挥道：“走吧，走吧，明日我事情可多得很，没时间来送你，反正宫中会有人来接你的，你也不用担心。”

萧菱歌回头看了一眼，微微闭了眼睛，仿佛是醉了一般靠在车壁上。

萧菱歌看着那深刻轮廓，未曾再多言，转身下了马车，顾长云看着那晃动的车帘，心中空荡荡的，仿佛是空了一块一般。

不对，那里从来就是空的，她从来没主动走进过自己心里！

月光皎皎，不悲不喜的看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天还未亮，萧菱歌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今日的豆绿穿了一身崭新的粉色袄裙，原本就很活泼的她，穿着越发显得俏丽。

“大小姐，快别睡了，一会儿宫中的马车就要来了。”豆绿将还半闭着眼睛的萧菱歌扶了起来。

萧菱歌原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觉，毕竟这么多日未见了，她是多么期待再见到他，可是……

昨晚上被萧婉拉着说了一晚上的话，嘱咐这个，嘱咐那个，又是伤心，又是不舍，等到萧菱歌上床都已经月过中天。

疲倦来袭，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转眼就入了梦乡，她觉得她才不过闭上眼没多久，就又被叫醒了，萧菱歌当真是不想睁眼。

可是这可由不得她，没过多久，秦氏院子里的沈嬷嬷和老夫人院子里的夏嬷嬷都带着人来了萧菱歌的院子里。

一时之间，原本寂静的小院，变得热闹起来，众人进进出出，忙碌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准备出嫁呢。

萧菱歌看着镜中的自己，挽着飞仙鬓，皮肤白皙，明眸皓齿，犹带着一股少女的轻灵之气。

“大小姐平日里就是太素净了，看看，这稍微打扮一下，就把多少人都比下去了！”夏嬷嬷忍不住赞道。

萧青云和秦婉都是生得极好的，身为他们的女儿，萧菱歌自然也是不错的，只是脸上因着天花，总归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只能用脂粉遮盖。

“是啊，大小姐，你今日真的太漂亮了。”豆绿眼中都闪着光，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萧菱歌却只是笑笑：“走吧，时辰不早了，夏嬷嬷不是说祖母早已起身吗？总不能让她久等不是。”

老夫人的院子里，也是格外热闹，萧青云、秦婉、安安还有大夫人和萧慕芯她们都在。

厅中早已经摆好了蒲团，萧菱歌被豆绿扶着进了厅中，走到那蒲团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对着老夫人磕头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这是请安，也是拜别，这一去，就不只归期几许，但，有这样想法的人，只有秦婉。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萧菱歌，眼眶就忍不住红了，虽然昨晚上说了一晚，可是她总归觉得不够。

明明记得，昨日她还是在自己怀里撒欢的孩子，怎么今日就要离开自己进宫去了？秦婉越想，那泪水越流得欢。

坐在秦婉身边的萧青云轻轻的握了握秦婉的手，低声道：“别哭，今日是喜事，这样的机会，好多人求也求不来呢。”

秦婉抹了抹眼泪：“可是……可是我舍不得，那皇宫里……”

秦婉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只觉得它很高，很远，而且还有着浓浓的血腥气，说起来，当初她的家，也是被皇家所抄。如今，她却要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不管自己愿不愿意。

“女儿家，早晚是要出嫁的，你就当女儿这是出嫁了吧！”萧青云安慰道。

其实，这话也是不错，后宫佳丽三千，那些可都是皇上的人，萧菱歌自然也不例外。

两人说着体己话，萧菱歌已经转向了他们，对着两人磕头道：“女儿不孝，日后不能在父亲、母亲身边伺候，还请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安康长乐！”

萧青云看着跪在下面的萧菱歌，心中也众多感慨，他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扶起了萧菱歌，而秦婉扶起了萧菱歌另外一只手，一家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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