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南悉的眼神一直都落在柳若儿的身上，当她坠落的那一刻他便猛地从地面跃起，朝她飞去。

然而就在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的那一刻，“轰”的一声在二人的身侧传来了连续几声更加巨大的响声。一束束粗壮的水柱从湖面腾飞，黑水飞溅的水柱间夹杂着一些白色臃肿的浮尸。

“南……”柳若儿刚刚从惊恐中醒来，一双美眸上还沾着些许的水。豆大的水珠从长长的眼睫毛上滚落，朦胧了她的视野，她只看到在她的跟前是一泼模糊的红。

樱唇微张，愣愣地唤了一字。下一刻，就从高空一下坠落入水中。“噗通”一声，黑色的水漫上视野终于什么都看不真切了。

“十八！”远方，两声异口同声的呼喊响起，两抹焦急的身影急匆匆地先湖水中冲去。

然而已经迟了，那些黑色如同藤蔓一般的爪类已经贯穿了狐南悉的身体。只一瞬间，白裳上就被血染红，血液飞溅抛向天际，在水上弥漫开一片殷红的水波。

狐南悉仰着脸，目光空洞地望向漆黑的墓顶。惨白的脸微微抽动着，大张着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撕拉！”利爪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抽出，血液滴答地离开了他的身体。那湖水上被血染红的小小身影也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倒入水中。浮在了水面上……

“老十八！！！”狐言卿崩溃地大吼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在整片湖水上方。狐青流的心也随之颤了颤。

他拼命地在水中折腾着，腥臭的湖水灌入他的口鼻他都浑然不知。他拼命地游，拼命地靠近那浸泡在冰凉湖水中小小的尸体……

他不信……他怎么肯去相信？

前不久才一起打打闹闹，一起夜行的那个小少年。那一颦一笑是那般鲜活的小少年啊！

突然间浑身是血地浮在水面上，面色平淡地闭着眼，那是多么不真实的画面啊！

但是如今，无论是出于什么说法都已经迟了。狐南悉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在活过来，不可能在和他打闹了。

要是，老十四知道的话，一定会伤心得大哭起来的吧？还有红铃，他们的关系最好了……

狐言卿离他最近，所以他最先来到了狐南悉的身边。他伸手握着狐南悉的手掌，冰凉的湖水将他的掌心舔的冰凉。

他深深凝视着那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的面庞，那如同虚假一般熟悉的脸。眼睛一颤，一时间他没忍住，一滴泪水“啪”地落入湖水中。

“十八……打趣哥哥呢？别，别闹了……”他已经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但他仍旧无比倔强地开口，颤抖的声音落了一地。

狐青流也赶来了，浮在离二人不远处的水面上。当他来的时候他便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狐言卿紧紧抱着那浮在水面上彻底失去生气的狐南悉痛哭的场景。

他没敢上前，只是静静地立在狐南悉的背后默默地看着。他看了许久突然一转眼眸，瞥见遥远处那若隐若现于黑暗中的一抹白色的身影，那抹身影也没有上前，而是呆在远处，一脸的狼狈。

哭了许久，狐言卿终于抬起头，却正巧撞见在远处的柳若儿，那完好无损的柳若儿。

与此同时一股无法言表的愤慨在他的心中迅速蔓延开来。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活着？十八都已经死了为什么她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他觉得不公，他觉得不公平……这个女人，十八这么喜欢她，既然十八死了那么她就该……陪他，就该陪他。

“柳若儿！”一声暴怒从狐言卿口中爆出，愤怒的火焰仿佛要从眼瞳中冒出，刺向柳若儿。

然而他才刚刚靠前一步，狐青流伸拉住了他。他红着眼回头，却见狐青流朝自己摇了摇头。

“够了八弟，出来吧……”狐青流叹了口气，他虽然没有像狐南悉那般痛哭出声，可是狐南悉却还是看到他的眼眶微红。

“四哥……”狐言卿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伸手拉过那还浮在水面上小小的尸体，垂下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我们……带十八回家，好吗？四哥，我们……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不要……”

“……”

回家……

狐青流难过地皱下了眉，然而当他再次抬眸望向柳若儿的地方时，那个人却已经没了踪影。

柳若儿已经走了。

她果然有跟别人合作啊……这湖底的怪物，也是她放出来的吧……

那么……

“八弟，我想我们出不去了。”狐青流突然苦笑一声，眼神撇向那浮在湖晃动的淡淡的黑影。

黑色的湖面如同毫无星辰的惨淡的夜空一般，狐青流看着看着，却似乎像是看到了那年在梦泽山下迷雾林中的夜空。

竹林也是那般幽静漆黑，那个时候她一身白衣，手里提着一盏明亮的小油灯，一蹦一跳地来寻有没有不小心迷失入迷雾林的人或动物……

然后，她看到了躺在竹林旁的他。他遇到了那时笑得天真浪漫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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