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一的潇洒自信她不是没有感受过。
可刚刚，他的话里第一次那么强烈地希望她信他。
他怕她不信。
苏临笙心里清楚，这一切缘于她对萧怀一的防备之心。
尽管这颗防备之心，在与他的相处之中，已然卸下，但还是让萧怀一有了错觉。
想到这里，苏临笙眼神格外认真，对上他灼灼的目光，重复了句：“你说的，我信。”
因为知道她的动机，萧怀一并不在意。
可如今听到她这一句坚定的“我信”，他心底还是开出了花，忍不住伸手捏了她的脸颊，“苏军师，你这个样子……”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苏临笙又是错愕，又是心虚。
她难道说的还不够真诚？他不信？
谁知萧怀一唇角浮上笑意，松开手在她额角弹了下，“很美”
“啊，”苏临笙脸色一红，脑子顿时凌乱，“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萧怀一挑眉笑了笑，也不等她反应过来，不由分说，伸手拉过了她的手腕，“走，我带你去看看好玩的东西。”
苏临笙跟着他，自然没有注意到萧怀一转身后，悄悄掩住了眸中的多余情绪。
其实，他对很多事情都游刃有余，自信从容。
但这一次，他并没有。
那片通往碧湖的迷瘴森林，踏足之人最后都不知所踪，从未有过生还。
他只是不想苏临笙心底失去希望。
而也是因此，在他心底，寻找到千叶魂草的决心反而更盛了。
***
苏临笙没有想到，萧怀一说带她玩玩的地方，是一片残缺不全的机关阵。
阵法建于军营一方地势平整的林中，借助于树木和无数条错综复杂的线搭建的模型。
一眼能看出，搁置已久，但还能看出原主人设计的细致和用心。
苏临笙仔细观察了下，不由自主惊叹，“这个机关阵何人所做？”
她虽从小研究设计过大大小小的机关阵，但只要用心，都能循出其中的一些章法和技巧。
可面前的这个布局灵活巧妙，似有洞天却难寻出路。
萧怀一从她的表情中都能看出她对这个机关阵设计者的叹服，直言：“是雪妃。”
苏临笙略显惊诧，这是第三次听到雪妃这个名字了。
之前听萧怀一提起，雪妃，皇上之前最为宠幸的妃子，雪庄便是因她而筑。
后来才知她是秦老阁主的独女。
也是叔叔的同门师妹。
“那样一个身怀大义，在机关术上如此出色的才华的女子，究竟因为什么而过早的去世？”苏临笙内心不由感慨，随口问问。
她想到师傅那日说的，逍遥阁的秦老阁主便是因为承受不了失去女儿的打击，走火入魔，才遭到江湖人士的毒手。
萧怀一搭在机关柱上的手指一紧，斟酌了片刻含糊开口，“具体原因不知，宫廷深似海，大抵是遭了暗算。”
苏临笙颔首，深宫内的事情弯弯绕绕，戏本上那些妃嫔明争暗斗的手段层出不穷，萧怀一怎么又会都清楚？
她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大致看了机关阵一眼，眉头微拧。
“这个机关阵，设计复杂，令人防不胜防，我最多只能凭着现有的，修复出三分之一，而且……”
萧怀一观她神色，也紧张了些，“而且什么……”
苏临笙坦言，“而且不能完全体现此阵原先本有的模样，和它本该呈现的作用，”她顿了顿，“除非有雪妃当年造此阵的书籍记载。”
这样高深复杂的机关，她即便有天赋，也不可能完全复原造阵者的心思。
想到此，她迟疑开口，“应该有记载吧，我看过把后面的机关阵设计完，应该没什么问题。”
萧怀一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是有，但目前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苏临笙偏头。
萧怀一没有隐瞒，看向远处的虚空，情绪不太高，“是，宫变之前，此书卷雪妃交由了齐拯的父亲，宫变齐伯伯死后，便再也找不到了。”
苏临笙明亮漆黑的瞳孔骤然一震，“你说的是《御心术法》？”
萧怀一视线移回来，目光凝在她脸上，点了点头。
“准确地说，是《御心术法》上卷，此书卷乃是逍遥阁的至上秘籍，上卷秦老阁主给了雪妃，而下卷则是给了大弟子洛颜。”
原来如此，果然除了叔叔的那本，世上还有另一本。
苏临笙心中更加能肯定，当年叔叔的变故，与《御心术法》脱不了干系。
只是此刻……她好像更在乎的是萧怀一的心情。
苏临笙抬眸看他，胸口隐隐难受，“所以你找齐拯打听此书，是想要修复这个机关阵？”
“这个机关阵是雪妃的心血，对东临的兵防布阵都大有裨益，不光皇上想要修复它，我也想，”萧怀一剖露原因，语气些许惆怅，“而齐伯伯身故之时，只有齐拯在他身边。”
说到这里，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齐拯大概是唯一有可能知晓此书下落的人。”
苏临笙微微仰起头，看见他眸低鲜明的红血丝，想到昨日他与齐拯提及旧事的情绪，心口一绞。
还有加上昨夜因为她的举动，他似乎都没能好好睡。
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眸闪了闪：“你累不累？要不要靠着……”
萧怀一神情一怔，“嗯？”
“没什么……其实昨天晚上……”她思绪微乱，目光移开，侧过身去，话音未落，便觉腰间被一双温暖而修长的手从身后扣紧。
萧怀一思绪反应过来，几乎是刹那间，就伸手扣住她纤细柔软的腰，从身后拥住她，将下巴磕在了她肩窝处。
鼻间都是她身上如兰的清雅气息。
他全身的疲惫和昨日积攒的沉闷情绪顿时减轻了一半。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离修跟我说了，”他贴在她耳边，嗓音低沉，“是我疏忽，那些黑衣人我派人去查了。”
自从上次发生黑衣人刺杀事件，他就应该时刻提高警惕。
颈边环绕着他热烈温热的气息，苏临笙眼睫轻颤，呼吸微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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